教皇殿的白玉长廊总是透着一股清冷的威严,廊柱上雕刻的天使纹饰在光影里明明灭灭。我提着裙摆小步快跑,金色的长发随着动作在身后划出轻盈的弧线,碧色眼眸不住地往大殿深处张望 —— 那里是母亲常待的地方,可每次踏进来,闻到的只有焚香与权力交织的冷寂。
“小少主。”
温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回头便看见月关站在不远处,一身长袍衬得他身形修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指尖微动,淡金色的魂力流转间,一朵晶莹剔透的菊花便悄然绽放,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荧光,落在我伸出的小手里时还带着微凉的触感。
“月长老。” 我攥着那朵菊花,指尖轻轻抚过花瓣,声音里藏不住失落,“母亲今天在吗?”
月关的笑容淡了些,目光掠过我略显垮塌的肩头 —— 孩童的身躯本就纤细,此刻更显得单薄。“教皇大人在处理教务,吩咐了不让人打扰。”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我去通报一声吗?”
“不用了。” 我摇摇头,将菊花别在发间,金发与金色花瓣相映,倒添了几分活泼。鬼斗罗鬼魅总爱躲在阴影里,黑袍飘动时像没有实体,可每次见我,那双藏在阴影下的眼睛总会柔和一瞬,只是他不善言辞,只会用魂力凝成小小的黑影逗我玩。
我沿着长廊慢慢走着,裙摆扫过光洁的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廊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我的影子,孤零零的。月关跟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他的气息很温和,像春日里的风,可这温柔终究不是我想要的。
“月长老,” 我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碧色眼眸里满是孩童的认真,“你说…… 母亲会不会像你这样,给我变花呢?”
月关愣了愣,随即苦笑一声。他看着我发间的菊花,又望向教皇殿最深处那扇紧闭的门扉 —— 比比东的寝殿总是门窗紧闭,连阳光都吝啬踏入,那里的主人紫发紫眸如寒玉,周身气息冷得像万年玄冰。
“教皇大人…… 只是不擅表达。” 月关斟酌着措辞,声音放得更柔,“等小少主长大了,她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我低下头,手指抠着裙摆上的金线刺绣。鬼斗罗不知何时出现在月关身侧,黑袍无声地垂落,遮住了他大半身形。他没说话,只是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缕黑色魂力,那魂力在空中扭曲变幻,最后化作一只小小的黑色蝴蝶,扑扇着翅膀落在我发间的菊花上。
“谢谢鬼长老。” 我小声说,心里却更空了。他们都对我好,敬我是千家的少主,敬我身上流淌的天使血脉,可母亲呢?她甚至不愿多看我一眼。
远处传来脚步声,我眼睛一亮,以为是母亲,结果却是侍奉的侍女端着汤药走过,看见我时慌忙行礼,又匆匆离开。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很想拉住她问问,母亲喝药的时候,会不会偶尔想起我?
“小少主,天快黑了,圣山那边该担心了。” 月关轻声提醒,他的目光落在我纤细的背影上,带着几分不忍。这孩子总是这样,明明失望了无数次,下次还是会兴冲冲地跑过来,像只执着的小雀鸟,盼着能从那座冰封的宫殿里得到一丝暖意。
我攥紧了手里的衣角,发间的菊花轻轻晃动。鬼斗罗不知何时已经隐入了阴影,月关的气息依旧温和。可我知道,再待下去也等不到母亲,就像往湖里投石子,除了泛起一点涟漪,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知道了。” 我吸了吸鼻子,转身往殿外跑,金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弧度,像一道流动的光,“月长老再见,鬼长老再见!”
“小少主慢走。” 月关在身后应道,声音里带着叹息。
跑出教皇殿时,夕阳正将云层染成金红色。我抬头望着那座宏伟的建筑,它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吞噬了所有的温暖。我摸了摸发间的菊花,冰凉的花瓣硌着指尖 —— 如果这是母亲变给我的,会不会带着她的温度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用力按了下去。我甩了甩头,提着裙摆往圣山的方向跑,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道上,只留下那朵金色的菊花,在晚风中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