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湾渡暖

马车停在冻河湾岸边时，晨雾还没散尽。温叙白掀开车帘，一眼就看见那条蜿蜒的河流——河面虽已解冻，却泛着冷白的光，水纹流动得格外缓慢，连岸边的鹅卵石都凝着一层薄霜，伸手一碰，指尖瞬间被冻得发麻。

“这河的冷息比霜草甸的冻土层还重。”顾砚舟走到河边，蹲下身摸了摸河水，刚触到水面，颈间的红佩就亮得发烫，水面竟泛起细小的冰碴。他抬头看向河对岸，隐约能看见几间渔民的木屋，屋顶的烟囱没冒炊烟，像是许久没人居住。

“之前问过路过的商人，说冻河湾的渔民要么搬去了上游，要么就改了行。”温叙白走到顾砚舟身边，从观测包里拿出续暖籽，种子在晨雾中泛着淡金暖光，却比在霜草甸时暗了几分，“水里的冷息会裹着种子，得想办法让籽在水里也能发芽。”

顾砚舟沉吟片刻，从包里取出几块防水的油布，又拿出之前剩下的暖延粉：“我们把籽和暖延粉混在油布包里，再把油布包固定在水面上，让暖延粉先护住种子，等芽尖长出来，再让双心纹的暖光融进水底的冷息。”

两人立刻动手：温叙白将续暖籽与暖延粉按比例混合，小心翼翼地装进油布包，每个油布包上都扎了几个小孔，方便芽尖透出；顾砚舟则找来几根细长的竹竿，将油布包按间距系在竹竿上，再把竹竿插进河岸边的泥土里，让油布包半浮在水面上。

刚固定好第一排油布包，包内的续暖籽就泛出淡金暖光，透过油布的小孔，能看见芽尖正慢慢顶破种子。半个时辰后，淡绿的芽尖从孔中钻出，叶片展开的瞬间，双心纹的暖光直接融进水层，水面的冷白光渐渐淡了些，连流动的水纹都快了几分。

“有效果！”温叙白惊喜地拍手，顾砚舟则又拿出几捆竹竿和油布，沿着河岸往上游延伸：“我们多铺几排，让暖光顺着河流往下传，慢慢把整个河湾的冷息都驱散。”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每天都在河边照料油布包——给长出的续暖苗浇暖延水，调整竹竿的位置，让暖光覆盖更广的水域。随着油布包越来越多，河面的冷白光渐渐褪去，水色变得清澈，偶尔还能看见小鱼游过，在暖光中摆着尾巴。

这天上午，一位穿着蓑衣的老人撑着小船从上游过来，看到河面上的油布包和续暖苗，惊讶地停下了船：“你们……你们在种什么？这河湾的冷息这么重，怎么还能长苗？”

“老人家，我们种的是续暖苗，能驱散水里的冷息。”温叙白笑着挥手，老人将船划到岸边，颤巍巍地跳下来，他叫老周，是少数还没搬离冻河湾的渔民。“以前这河湾鱼多着呢，自从冷息来了，鱼都躲到上游去了，我这把老骨头，走不动了，就守着这几间木屋。”老周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续暖苗上，眼里满是期待，“这苗真能让鱼回来？”

“您等着看，过几天就能见到鱼了。”顾砚舟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小袋暖延粉递给老周，“您要是想帮着照料，就把这粉撒在船边的水里，能让周围的冷息散得更快。”老周接过粉袋，小心地收进蓑衣口袋里，连连点头：“我帮你们，我帮你们！”

之后的日子，老周每天都会撑着小船，在河面上巡查油布包，给续暖苗浇水、撒暖延粉。他还把上游的渔民都叫了回来，大家一起帮忙，有的加固竹竿，有的修补油布包，有的则撒网试探——果然，随着冷息渐渐消散，河里的鱼越来越多，网刚撒下去，就能捕到好几条肥美的鱼。

这天傍晚，渔民们在河边支起了灶台，煮了一大锅鱼汤。鱼汤里放了些续暖苗的嫩叶，喝一口，满是清甜的暖意。老周端着一碗鱼汤递给温叙白，眼里满是感激：“孩子，多亏了你们，我们又能在河湾捕鱼了，这日子又有盼头了！”

温叙白接过鱼汤，轻轻抿了一口，暖意从喉咙滑到心里。他看着河边嬉笑打闹的渔民们，有的在修补渔网，有的在给孩子讲捕鱼的故事，还有的在续暖苗旁插上了祈福的红绳，心里满是满足：“能帮到大家，我们也很高兴。”

顾砚舟从包里拿出秘录副本，在冻河湾的标记旁画了一条小鱼，又把照料续暖苗的方法详细写在旁边，递给老周：“周大爷，这上面记了怎么养护苗，以后就算我们走了，你们也能自己守着这河湾。”老周接过秘录，小心地揣进怀里，像是捧着稀世珍宝：“我会好好保管，每年都给苗浇水，让它们长得旺！”

离开冻河湾的前一天，渔民们特意给两人做了新的蓑衣和斗笠，上面还绣着双心纹。“这蓑衣防水又保暖，你们走到哪里，都带着我们冻河湾的暖。”老周说着，帮温叙白披上蓑衣，又给顾砚舟戴上斗笠。

“下一站去哪里？”温叙白站在河边，看着渔民们在河里捕鱼的身影，续暖苗的双心纹在水面上泛着光，与夕阳的余晖相融，格外温暖。顾砚舟牵起他的手，颈间的红佩与他的蓝佩相触，暖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听说北边的‘雪松林’冷息很重，松树都快冻死了，我们去那里，让松林重新绿起来。”

两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沿着河岸往前走。渔民们撑着小船，在河面上送行，船桨划开水面，留下一道道涟漪，与续暖苗的暖光交织在一起。温叙白回头，看见老周和渔民们还在挥手，心里满是暖意——他们走过了很多地方，每一处都留下了暖的痕迹，而这些痕迹，又会在人们心里生根发芽，传递给更多人。

他知道，他们的旅程还在继续。以后，他们还会去雪松林，去更多需要暖的地方，让双心纹的暖光，照亮每一片寒冷的土地，温暖每一个期待生机的人。而那些被他们温暖过的地方，那些留下的暖痕，终将连成一片无边的暖，永远守护着这世间的每一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