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甸融暖

马车碾过结霜的草梗时，发出细碎的“咯吱”声。温叙白掀开车帘，目光落在窗外连绵的草甸上——往日该泛着青绿的草叶，此刻全裹着层厚霜，连远处牧民帐篷的毡布，都凝着白花花的冷霜，风一吹，霜粒簌簌落下，透着刺骨的寒意。

“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牧民的聚居地了。”赶车的牧民阿古拉勒紧缰绳，回头冲两人笑了笑，只是笑意没达眼底，“往年这时候，草甸早该返青了，今年的冷霜到现在都没化，牛羊都瘦了一圈。”

温叙白摸了摸颈间的蓝佩，佩身的暖光比在寒沙原时更亮，他从观测包里拿出一小袋续暖籽，递到阿古拉面前：“阿古拉大哥，我们带了能融霜的苗种，说不定能帮上忙。”阿古拉看了眼袋子里泛着淡金的种子，眼神里满是疑惑：“这籽能融霜？去年我们试过烧火、盖毡布，都没用。”

顾砚舟接过话头，从包里取出一小块暖延石：“这籽要和暖延石、暖延粉一起用，您到了聚居地就知道了。”阿古拉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赶着马车加快了速度。

抵达聚居地时，夕阳正贴着草甸的地平线往下沉。几十顶帐篷零散地扎在草甸上，几个牧民正牵着瘦骨嶙峋的牛羊往回走，看到阿古拉的马车，都围了上来。“阿古拉，这两位是？”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人走上前，他是聚居地的族长巴图，手里还握着根缠着暖毛的拐杖。

“巴图族长，这两位是来帮我们融霜的客人。”阿古拉说着，指了指温叙白手里的续暖籽。巴图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孩子，不是我们不信你，只是这冷霜太顽固了，我们试了好多办法都没用。”

“族长，您先让我们试一块地，要是没用，我们立刻就走。”温叙白说着，不等巴图回应，就拉着顾砚舟往旁边的空草地走。顾砚舟从观测包里拿出暖延炉，放在草地中央，淡红暖光刚散开，周围的霜粒就开始融化，草叶上的白霜慢慢变成水珠，顺着叶片往下滴。

温叙白立刻将续暖籽与暖延粉混合，均匀撒在融霜后的草地上，又浇上提前备好的暖延水。水刚渗进土里，种子就顶着淡金芽尖破土而出，叶片展开的瞬间，双心纹泛着暖光，竟顺着草叶往周围蔓延，原本没撒籽的草地，霜粒也开始慢慢消融。

“真化了！”围在旁边的牧民们发出惊呼，巴图快步走过来，蹲下身轻轻碰了碰续暖苗的叶片，指尖传来的暖意让他眼眶微微发热：“活了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见这么神的苗！”

接下来的日子，聚居地的牧民们都主动来帮忙。男人们跟着顾砚舟搭建暖延石支架——将暖延石按直线埋在草甸边缘，形成一道暖光边界，防止冷霜从外围侵袭；女人们则跟着温叙白调制籽粉混合物，将续暖籽撒遍每一片结霜的草地；孩子们也不闲着，提着小水桶，给刚发芽的续暖苗浇水。

温叙白发现，霜草甸的冷息不仅在地表，还藏在地下的冻土层里——白天续暖苗融了地表的霜，夜里冻土层的冷息又会往上冒，第二天草地又会结一层薄霜。“得把冻土层的冷息也驱散才行。”他蹲在草地上，指尖探进土里，刚触到冻土层，颈间的蓝佩就亮了起来，冻土层的冷意被暖光逼退了几分。

顾砚舟见状，从暖囊里取出几块木晶碎块——这是之前在暖栖林找到的四象暖晶，他将碎晶按间距埋在续暖苗之间，木晶刚入土，就爆发出淡绿暖光，暖光顺着土壤往下延伸，像根暖针，扎进冻土层里。“木晶的暖力能穿透冻土层，和续暖苗的暖光呼应，就能把地下的冷息赶出去。”

果然，当天夜里，冻土层的冷息就没再往上冒。第二天清晨，草地上不仅没有结霜，续暖苗还长高了不少，叶片上的双心纹更亮了，连周围的野草，都冒出了嫩绿的芽尖。

这天中午，巴图特意杀了一头羊，邀请两人去帐篷里吃手抓肉。帐篷里的火塘烧得正旺，锅里煮着羊肉，香气四溢。巴图给两人各倒了一碗奶酒，举起碗说：“多亏了你们，草甸有救了，牛羊有救了，我们全族都感谢你们！”

温叙白接过奶酒，轻轻抿了一口，清甜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他看着帐篷外嬉笑打闹的孩子们——他们正追着蝴蝶跑，手里还拿着刚编的续暖苗花环，心里满是暖意：“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能帮到大家就好。”

顾砚舟从包里拿出秘录副本，翻到霜草甸的那一页，递给巴图：“族长，这上面记了续暖苗的养护方法，还有暖延粉、暖延石的用法，以后就算我们走了，你们也能自己守护草甸。”巴图接过秘录，小心地收进怀里，眼里满是感激：“我们会好好保管，以后每年都给续暖苗浇水，让它们长得更旺！”

离开霜草甸的前一天，一场春雨淅淅沥沥地落下。雨水落在续暖苗上，溅起细碎的水珠，水珠在双心纹的暖光中，竟泛着淡淡的金光。草甸上的野草已经长得绿油油的，牛羊们低着头，大口吃着青草，偶尔还会蹭一蹭续暖苗的叶片，像是在和它们打招呼。

巴图和牧民们送了两人很远，巴图还把一块刻着双心纹的银饰，挂在温叙白的颈间：“这是我们族的‘暖护符’，带着它，走到哪里都有暖光护着。”温叙白摸了摸银饰，银饰的温度与双心佩相融，暖光更盛。

“下一站去哪里？”温叙白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霜草甸，续暖苗的双心纹在春雨中泛着光，像一片金色的海洋。顾砚舟牵起他的手，颈间的红佩与他的蓝佩相触，暖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听说东边的‘冻河湾’冬天会结冰，春天冰化了也带着冷息，河里的鱼都少了，我们去那里，让河水也暖和起来。”

马车继续往前走，车轮碾过青草地，留下两道浅浅的痕迹。温叙白靠在顾砚舟肩上，翻着秘录副本——上面的标记越来越多，从永暖脉到冷荒原、雾冷湖、风冷坡、落冷林、寒沙原，再到如今的霜草甸，每一个标记旁，都画着小小的双心纹。

他知道，他们的旅程还在继续。以后，他们还会去更多地方，把暖带到每一片需要的土地上，让双心纹的暖光，照亮每一个寒冷的角落。而那些被他们温暖过的地方，那些留下的暖痕，终将连成一片无边的暖，永远守护着每一个热爱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