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珠落进泥土时,树根下忽然钻出个指甲盖大的小绿影,顶着片半透明的嫩叶,踮脚接住了芽尖的光。它晃了晃叶子,叶片上竟浮现出细碎的纹路,像把方才孩子们的梦话都记了下来。我屏住呼吸看着,小绿影忽然歪过头,叶片对着我轻轻扇了扇,像是在打招呼。
原来这光里藏着这般机灵的小家伙。它顺着树根爬到老槐树的枝干上,每爬过一处,树皮的裂痕里就渗出点点荧光,把老树的纹路照得清清楚楚。爬到分叉处时,它忽然停下来,叶片转向宝宝和妹妹的窗户,光影在玻璃上投出个小小的枣子形状,又赶紧缩成圆团,像是怕被发现。
夜风里飘来桂花香,小绿影顺着香气飘到院角的桂花树旁,叶片碰了碰花苞,那些没开的桂花苞竟“啪嗒”绽开了两朵,花瓣上的光沾了满身。它捧着花瓣上的光屑往回飘,路过窗台时,忽然被你袖口垂下的光丝勾住了叶片,吓得它僵在半空,叶片抖个不停。
我正想伸手帮它,却见你在梦里轻轻咂了咂嘴,袖口的光丝忽然变软,像根温柔的线,牵着小绿影飘到桌角。桌上还放着妹妹没吃完的半块桂花糕,小绿影凑近闻了闻,叶片上的光忽然亮起来,竟在糕饼碎屑旁织出个小小的光网,把散落的甜香都拢了起来。
这时帐里的宝宝翻了个身,桃木星星木牌从怀里滑出来,光斑落在地上,小绿影立刻顺着光痕飘过去,用叶片轻轻碰了碰木牌。木牌上的星纹忽然闪了闪,竟在地上投出条细细的光带,一直延伸到后门的方向。小绿影围着光带转了两圈,叶片朝后山的方向点了点,像是在给明天的野枣路标做记号。
天快亮时,我听见院角传来轻轻的“噗”声,起身看时,小绿影正把桂花苞上的光屑抖进老槐树的新芽里,嫩芽瞬间又长高了半寸。见我看来,它晃了晃叶片,忽然化作一缕微光钻进泥土,只留下叶片上的光纹印在树皮上,像个小小的星标。
晨光爬上窗台时,宝宝举着木牌喊:“星星说野枣熟了!”我看着他木牌上更亮的星纹,忽然明白,这光里的精灵,从来都不是过客,是把日子的甜一点点攒起来的温柔,藏在树芽里,藏在花香里,藏在我们走向明天的每一步里。清晨的露水还挂在草叶上,宝宝举着桃木星星木牌已经蹦到了后门,木牌上的星纹在晨光里亮得发烫,地上的光带比昨夜更清晰,像被晨露洗过的银线,一路往后山牵。妹妹拎着小竹篮追出来,布包里的桂花干随着脚步晃,昨夜精灵织的光网不知何时缠在了篮沿,沾着细碎的光屑,走一步就撒下点点暖光。
刚踏上山路,光带忽然拐了个弯,引着我们往一片灌木丛钻。宝宝蹲下身,木牌的光斑扫过枝叶,藏在叶底的野枣立刻显了形——颗颗圆滚滚的,果皮上竟泛着和鸡蛋壳相似的金芒,像被昨夜的精灵悄悄点过甜。妹妹伸手去摘,指尖的光一碰,枣子就“咚”地跳进篮子,光网立刻裹上来,把野枣拢成小小的光球,暖得能焐热手心。
越往山里走,光带越亮,路边的野花又跟着飘起来,比昨日的更盛,粉黄花瓣沾着露水和光屑,绕着篮子打转。忽然听见前头传来“叽叽”的轻响,一只羽毛带斑的小雀儿落在光带上,歪头啄了啄地上的光屑,翅膀一抖,竟也沾了点暖光,扑棱棱飞到前头,在枝头蹦跳着引路。
走到一片向阳的坡地时,光带忽然散开,在地上织成个小小的光圈。圈里的野枣长得格外密,枝桠都被压弯了腰。王也伸手摘了一颗,咬开时,枣肉里竟滚出颗小小的光珠,和谷粒里藏的一模一样,在掌心暖融融地跳。“甜!比上次的甜十倍!”妹妹抢过一颗塞进嘴里,嘴角沾着光屑,连打个嗝都带着甜香。
摘到半篮时,宝宝忽然指着灌木丛后喊:“星星说有朋友!”光斑探过去,竟藏着个小小的树洞,洞口沾着眼熟的光纹——正是老槐树皮上的星标。王也拨开树枝,树洞里铺着层柔软的干草,草叶上卧着三只毛茸茸的小刺猬,闭着眼蜷成球,鼻尖上都沾着野枣的甜香。妹妹刚把一颗野枣放在洞口,小刺猬就“吱”地睁开眼,鼻尖碰了碰枣子,身上的尖刺竟沾起细碎的光,像穿了件光做的小铠甲。
回程时,小雀儿一直跟着我们飞,篮子里的野枣光球越晃越亮,把山路都照得暖融融的。路过老槐树时,见新芽又长高了些,芽尖的光在风里轻轻摇,树底下的泥土里,隐隐能看见昨夜精灵留下的叶片纹路,正随着阳光一点点变深。
宝宝把桃木星星木牌靠在树干上,光斑和树芽的光缠在一起,忽然听见“噗”的轻响,树洞里那只小绿影探出头来,叶片上沾着野枣的甜香,对着我们晃了晃——像是在说,明天的甜,已经悄悄种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