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雪落得很轻，把大学体育馆的屋顶盖成了白色。谢倦辞推开训练馆的门时，暖气混着熟悉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江逾正坐在当年的替补席上，手里捧着本旧战术本，台灯的光晕在他侧脸投下柔和的阴影，指尖划过第75页的“雪松传切”，上面还留着客场绝杀时滴的汗渍。“就知道你会来，”江逾抬头笑，声音里带着冬夜的暖意，“刚翻到我们在客场加练到凌晨的‘雪松顶雪’战术，当时你崴了脚还硬撑，被教练骂‘不要命’。”
谢倦辞脱下沾雪的外套，挨着他坐下，外套上的雪粒落在战术本上，瞬间化成小小的水痕。“谁让对手说咱们‘客场必输’，”他指着战术本上的涂鸦，那是江逾画的小雪人，举着“7&11必胜”的牌子，“你看这雪人围巾的方向，和今晚的风向一模一样，像战术本在给我们报信。”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落在玻璃上沙沙作响，像在重复当年客场的风雪声。
江逾忽然从背包里掏出个铁盒，打开时发出轻响，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年间的“战利品”——高中的银杏标本、大学的栀子花瓣、夺冠时的桂花枝，还有片压平的雪松叶，边缘带着冰碴的痕迹。“今天整理旧物翻出来的，”他拿起那片雪松叶，放在战术本的“雪松绝杀”旁，“当年在客场捡的，你说要留着当‘三连胜种子’，结果我们真的赢了北方客场。”谢倦辞的指尖触到叶片的凉意，忽然想起那个雪夜，两人踩着积雪回酒店，江逾把暖手贴塞进他护腕的样子。
台灯下，战术本的字迹渐渐清晰。第76页的“腊梅传切”旁，贴着张泛黄的便签，是妈妈写的“腊梅姜茶配方”；第79页的“紫藤缠绕”页脚，画着两条缠绕的线，标着“7号突破路线=11号掩护时机”；最后一页的“栀子圆满”旁边，压着张大学毕业典礼的门票，座位号是7排11号。“你看这里，”江逾指着门票边缘的小字，那是谢倦辞写的“下一站：永远的队友”，字迹被岁月磨得浅了，却依旧清晰。
雪停时，两人翻开新的战术本，封面印着“7&11冬训特辑”。谢倦辞在第一页画了棵雪松，枝桠上挂着两个小人，一个在教学弟“雪松拦截”，一个在示范“雪地滑行”传球，旁边写着“冬训目标：让风雪里的默契，冻成更硬的骨头”。江逾则在旁边写了行小字：“就像当年教练说的，真正的战术不是画在纸上，是刻在骨子里。”
离开训练馆时，月光把雪地照得发白。谢倦辞忽然想起什么，拉着江逾往器材室跑，在角落的旧柜子里翻出个篮球——那是大学夺冠时用的球，签名已经模糊，却还能摸到上面的纹路。“来试试‘雪松传切’？”他拍了拍篮球，球落地的回声在空馆里荡开，像十年前的呐喊。江逾笑着点头，站位时下意识沉肩，像当年准备掩护的样子，篮球在空中划出熟悉的弧线，稳稳落入谢倦辞怀里。
冬夜的风带着雪松香吹过，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战术本里的雪松叶轻轻颤动。谢倦辞看着江逾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本旧战术本像个时光胶囊，装着风雪里的坚守、绽放时的热烈、传承中的温柔。而新战术本的空白页上，正等着被下一场冬训、下一次传切、下一个十年的风雪与约定，轻轻填满。雪地上的脚印并排延伸，像两条永远不会分叉的线，从青春到岁月，一直走向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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