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建好以后,叶鼎之便留了下来。寒衿绾并没有问叶鼎之从哪儿来,什么身世又为何想要留在这里,家人都去哪儿了,在寒衿绾看来想说就说了,不想说说明还未到时候,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都是缘分,何必忧心。叶鼎之则是忐忑了两天,发现寒衿绾不甚在意,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禁感到失落,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世与遭遇,将来要面对的危险,想了想还是先不告诉寒衿绾,待解决完所有的事,再去与儿时的伙伴易文君解除婚约,便从此归隐山林,一心一意的追求寒衿绾。想起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寒衿绾虽然看起来冷清,但是心地及其善良,经常为附近的村民义诊,药材也是自己采摘晾晒,还经常免费教村里小孩儿识字,村民们都非常尊敬寒衿绾。他的心上人就是如此,想起村民说,寒衿绾也是从外地来的,两年前来到此处,浑身是伤,也不说话,只求了一个地方住了下来,这两年间,也不见有人来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叶鼎之想到此处,便不由得疼惜了起来。
想起寒衿绾今日出去义诊,便想着赶紧做好午饭等寒衿绾回来
正午的阳光带着盛夏的灼热倾泻而下,小院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寒衿绾走了进来,一袭烟白色的青衫仿佛裹挟着山间的薄雾与清晨的凉意归来,冲散了燥热。布料是很寻常的细棉,却在走动间流动着水波般的光泽,将她纤细挺拔的身影勾勒得愈发清冷出尘。发髻因为整日的义诊略显松散,几缕如墨的青丝垂落在雪白的颈侧,映着阳光,为她那惯常没什么表情的玉白面容添了一抹难得的柔软倦意。
院中央的石桌上,早已摆好了简单的饭菜,热气氤氲。叶鼎之正端着一小碟酱菜从厨房走出,抬头看见她,明亮的眼睛瞬间盛满了光。他疾走两步,迎了上去:“回来啦?累不累?快歇歇,饭刚做好。”
“嗯。”寒衿绾目光扫过石桌,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如山涧击玉,“有劳了。”她走到水缸边舀水净手,水珠顺着她指尖滴落,在青石地面上留下几点深色的印痕。
叶鼎之看着她那身烟白青衫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衬得她颈背的线条流畅而矜贵。夕阳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她低垂的眼睫下投下浅浅的阴影,明明她神色寡淡如常,却生生勾勒出一种令人屏息的、不属于尘世的美。叶鼎之心头莫名一跳,一股热气不受控制地冲上脸颊和耳根。他忙低下头,胡乱地摆放着碗筷:“没、没什么劳的,我自己也要吃的。你尝尝这个笋,今早采的,很鲜。”声音比平日急促了半分。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用饭。碗筷轻碰,偶有布菜的动作,却无太多言语。她的动作优雅而疏离,安静咀嚼的模样更像是某种修行。叶鼎之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胶着在她执箸的纤指和微微沾了水色的唇瓣上,心口处像揣着只鼓噪的鸟雀,砰砰砰跳个不停,脸颊上的热度久久不退,只得埋头努力扒饭。
膳毕,寒衿绾饮完一盏清茶,指尖摩挲着温润的杯壁,目光投向院角茂密的修竹,语气平静地开了口:“明日午后我会出门,约莫三日方归。不必为我预留饭食。”
“噗——”叶鼎之正咽下一口茶水,闻言呛了一下,咳得脸更红了,心也猝不及防地往下一沉,漏跳了几拍。“三……三日?”他抬起头,眼中是压不住的愕然与慌乱,下意识地追问,“去哪儿?”声音有些干涩。
寒衿绾的视线终于落在他写满紧张的脸上,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仿佛看透了他翻涌的心绪,却无波澜:“去见一位故人。”言简意赅,再无多余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