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居的灯亮到后半夜。
吴心宝趴在二楼书房的紫檀木桌上，指尖划过那串红绳。绳结打得极复杂，是张家特有的“守岁结”，据说每一道纹路都对应着一句祖训，寻常人解不开，解错了还会触发绳芯里的细针——她白天摸了半天，早把针挑出来扔了。
吴心宝“这玩意儿到底藏了什么？”
她对着台灯翻来覆去地看，红绳在灯光下泛着陈旧的光泽，边缘磨损处露出点暗金色，像是裹了层金属线。
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是黑瞎子的脚步声。这人说是“借宿”，实则赖在这儿不走了，美其名曰“保护小公主”，此刻正叼着片饼干，倚在门框上晃悠。
黑瞎子。“看了仨小时了，看出花来没？”
“黑瞎子抛给她一包话梅糖，
黑瞎子。“张海楼那伙人没再来，不过张九日的人在街口多了俩暗哨，穿黑夹克，左耳朵上有颗痣——需要我‘请’他们走吗？
吴心宝剥了颗话梅糖扔进嘴里，酸得眯起眼：
吴心宝“不用。让他们盯着，省得我找他们麻烦。”
她忽然笑了，把红绳往桌上一搁，
吴心宝“瞎子，你说张海楼要这绳子干嘛？总不能是祖传的定情信物吧？”
黑瞎子挑眉，凑过来打量红绳：
黑瞎子。“张家的东西，多半跟‘下面’有关。要么是某座古墓的钥匙，要么是记着秘密的暗号。”
他指尖点了点绳结，
黑瞎子。“这结我见过类似的，当年在长白山挖雪墓时，见过陪葬品上拴着同款，不过比这个多三道缠纹。”
吴心宝“长白山？”
吴心宝心里一动。张起灵常年守在青铜门，张海楼突然来找她，又牵扯到长白山……这红绳怕不是普通的玩意儿。
正琢磨着，手机“嗡”地震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只有一张照片——
暗黄色的信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像只展翅的鸟，底下压着半片青铜碎片，边缘有火烧的痕迹。发信人备注是：“海客”。
吴心宝指尖一顿。张海客？他怎么会有她的私人号码？
吴心宝“这符号眼熟吗？”
她把手机推给黑瞎子。
黑瞎子眯起眼，摸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
黑瞎子。“有点像汪家的‘信鸟符’，但少了尾巴上的三道杠。汪家当年用这符号传递紧急消息，不同的纹路代表不同的地点……这半片青铜，看着像从某个鼎上敲下来的。”
吴心宝咬着糖纸，突然想起去年拿到红绳时，卖主还塞给她个锈迹斑斑的小盒子，说是“一套的”，她嫌占地方，随手扔在了吴二白的老宅仓库里。
吴心宝“得回趟老宅。”
她站起身，抓起件外套，
吴心宝“王萌，看好铺子，我明早回来。”
王萌在楼下应了声，声音带着困意。黑瞎子却按住她的肩：
黑瞎子。“现在去？吴二白的老宅在岳麓山脚下，半夜山路不好走，张九日的人说不定就在那儿等着。”
吴心宝“等的就是他们。”
吴心宝笑眼弯弯，从抽屉里摸出把小巧的银匕首，别在靴筒里，
吴心宝“他们想抢红绳，总得露点底牌。我倒要看看，张九日到底急着找什么。”
黑瞎子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觉得这丫头根本不是需要保护的小公主，是只揣着利爪的小兽，专挑夜黑风高时咬人。他耸耸肩，从墙上摘下自己的黑伞：
黑瞎子。“走呗，正好陪我去看看二白那老头新养的锦鲤。”
岳麓山的夜，比市区冷得多。
吴二白的老宅藏在竹林深处，院墙爬满了爬山虎，大门上挂着把铜锁，看着常年没人住。吴心宝却熟门熟路地绕到后院，在一棵老槐树下摸了摸，按下块松动的青石板——这是她小时候跟吴邪偷偷挖出来的“密道”。
黑瞎子。“动作挺熟练啊。”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跟着她钻进半人高的狗洞。
仓库在老宅最里头，积了层薄灰。吴心宝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一排排货架，最终停在角落一个褪色的木箱上。她蹲下身，掀开箱盖，里面果然躺着个巴掌大的铜盒，锈得快打不开了。
吴心宝“找到了。”
她刚要伸手去拿，黑瞎子突然按住她的手腕，手电光猛地扫向仓库横梁。
“咚”的一声轻响，有东西从梁上跳了下来，落地悄无声息。
是张海楼。
他换了身黑色短打，手里握着把短刀，刀刃在手电光下泛着冷光。但他没动刀，只是盯着吴心宝手里的铜盒：
张海楼“把盒子给我，我保你今晚平安离开。”
吴心宝“你这话说得，好像我离了你就活不成似的？”
吴心宝慢悠悠地把铜盒抱在怀里，
吴心宝“张爷，规矩懂不懂？想拿东西，得先告诉我这红绳和盒子到底藏了什么。”
张海楼的脸色沉了沉：
张海楼“不该问的别问。”
吴心宝“可我偏想问呢？”
吴心宝挑眉，突然扬手将铜盒扔向黑瞎子，
吴心宝“瞎子，接住！”
几乎在她抬手的瞬间，仓库外传来几声闷响，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黑瞎子接住铜盒，侧耳听了听：
黑瞎子。“看来张九日的人忍不住了。”
张海楼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显然没料到自己带的人这么快被解决，更没料到吴心宝敢当众挑拨。
吴心宝“他们要的不是盒子，是你。”
吴心宝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
吴心宝“张九日想借你的手拿到红绳，再顺理成章除掉你这个‘叛徒’，对吧？”
张海楼猛地看向她，眼神里满是震惊。这事是他藏在心里最深的秘密——他早就发现张九日在暗中培养势力，这次来长沙找红绳，本是想拿到证据，却不想被反将一军。
张海楼“你怎么知道……”
吴心宝“猜的。”
吴心宝笑了，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张九日阴恻恻的声音：
张念。“……张海楼那蠢货，以为拿到红绳就能翻身？等他跟吴心宝两败俱伤，你们就动手，把他俩一起解决……”
录音是傍晚黑瞎子“请”走的那两个暗哨身上搜来的。
张海楼的手攥紧了短刀，指节泛白。
仓库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铁器摩擦的刺耳声响。黑瞎子把铜盒塞给吴心宝，自己摸出了背后的枪：
黑瞎子。“小公主，计划不变？”
吴心宝“不变。”
吴心宝把铜盒塞进背包，又将那串红绳解下来，扔给张海楼，
吴心宝“这个送你了。”
张海楼接住红绳，愣住了。
吴心宝“盒子里的东西，明天去城南的‘老茶馆’找我换。”
吴心宝冲他眨眨眼，转身跟着黑瞎子往仓库后窗走，
吴心宝“对了，提醒你一句——张九日的人里，有个会用毒针的，小心点。”
后窗的月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银。张海楼握着那串红绳，突然觉得手心发烫。
他好像……真的被这吴家小公主算计了。
仓库外传来打斗声时，吴心宝已经钻进了竹林。黑瞎子跟在她身后，听着远处的动静，忍不住问：
黑瞎子。“你就这么信他？万一他反水呢？”
吴心宝“他不会。”
吴心宝踩着湿漉漉的竹叶，脚步轻快，
吴心宝“张家人最恨背叛，张九日触了他的底线。再说了……”
她拍了拍背包，
吴心宝“盒子里的东西，可比红绳值钱多了。”
背包里的铜盒，此刻正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里面隐约传来细碎的碰撞声，像是……不止一片青铜碎片。
岳麓山的风穿过竹林，带着清冽的寒意。吴心宝抬头看了眼月亮，嘴角勾起抹狡黠的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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