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两人在超市采购，沈默推着购物车，韩若珺则负责拿取——这个分工模式从大学时期就固定了。
“牛奶、鸡蛋、吐司……”沈默念一项，韩若珺便精准地找到货架取货，“水果要什么？橙子？”“晴王葡萄。”韩若珺立刻说，“虽然贵，但是好吃！”……走到零食区时，韩若珺眼睛亮了：“薯片在打折！买一送一！”“家里还有三包没开封。”沈默提醒。“那是不同口味的！”韩若珺据理力争，“烧烤味、番茄味、青瓜味，能一样吗？”
最后妥协的结果是只拿了一包。但走到收银台时，沈默又折回去拿了韩若珺最爱的话梅糖——他工作时喜欢含一颗在嘴里。他们回到公寓一起整理采购的东西。这间七十平米的小公寓里，每件物品都有自己的位置——大部分是沈默制定的规矩，韩若珺负责打破，然后再一起重建秩序。
“沈默，”韩若珺突然从厨房探出头，“我们晚上吃火锅吧！我买了肥牛和虾滑！”
“昨天才吃过。”
“那是前天！”韩若珺纠正，“而且今天下雨，下雨天就应该吃火锅。”
沈默看向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很温柔，“那我要清汤锅。”“好嘞！”韩若珺欢快地去准备锅底，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二十分钟后，火锅在餐桌中央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电视里播放着综艺节目，但他们并没有认真看，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沈默偶尔往他碗里添煮好的肉片。热气蒸腾中，韩若珺的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光。有那么一瞬间，沈默忽然理解了“幸福”这个词的具体含义——它不在诗篇里，不在理论中，而在这一刻升腾的热气、碗里的食物，和对面人毫无保留的笑容里。
……收拾完餐桌，两人各自占据沙发一端。沈默在审阅论文，韩若珺在完善他的旅游方案。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温暖的光晕将两人笼罩在同一个光圈里。
韩若珺工作时偶尔会冒出一句：“沈默，你觉得‘烟雨江南’这个主题怎么样？”沈默会从论文中抬起头，给出简洁而精准的建议：“可以，但要避免陈词滥调。”“茶歇有必要，第三天下午的行程太满。”
一个半小时之后，韩若珺先结束了工作。他伸了个懒腰，挪到沈默身边，把头靠在他肩上：“还没看完？”沈默只是点点头，韩若珺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轻声说：“有时候觉得好奇妙……我们居然真的在一起生活了。”“大学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像天边的月亮，”韩若珺继续说，声音里带着笑意，“看得见，但摸不着。现在……”他伸手环住沈默的腰，“现在你就在这儿。”
沈默沉默了片刻，目光从电脑移开，在柔和的光线里看着韩若珺的眼睛：“我不是月亮，我是……”他罕见地斟酌着措辞，“我是那个和你一起看月亮的人。”
韩若珺怔住了，随即眼眶微微发红。他凑上去吻沈默，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吻结束后，他把脸埋在沈默肩头，闷声说：“你变了，沈默。”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变柔软了。”韩若珺眼睛弯弯，“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沈默笑了——那种很浅但真实的笑意。
洗漱完毕的韩若珺躺在床上刷手机，十分钟后，沈默走进卧室，看见韩若珺已经睡着了，手机滑落在枕边。他轻轻拿起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关掉台灯。躺下时，韩若珺本能地靠过来，手臂搭在他身上，像藤蔓找到可依附的树干。
窗外雨声渐密，打在空调外机上发出规律的声响。沈默在黑暗中睁着眼，听着枕边人均匀的呼吸声。他想起很多个类似的夜晚——在牛津时对着视频里熟睡的脸，在上海独自一人听着雨声，以及现在，真实的体温和呼吸就在身旁。
沈默轻轻调整姿势，让两人都更舒适些。他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模糊之际，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是：这就是他跨越八千公里所要寻找的——不是学术殿堂，不是异国风景，而是这样一个平凡的、有温度的、属于两个人的夜晚。
而当明天的晨光再次透过窗帘时，韩若珺会在咖啡香中醒来，给他一个带着睡意的拥抱。他们会一起吃早餐，各自工作，在黄昏时分重逢，分享一天的见闻。
可能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平淡、真实、充满琐碎的温暖。它不像诗歌那样华丽，却比任何诗篇都更让他感到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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