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出校门,以为成功躲过一劫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倚靠在校门旁的围墙边,挡住了她的去路。
是高泰明。
他显然等了有一会儿,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看似随意,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像锁定猎物的鹰隼,直直地落在她脸上。
陈思思的心脏猛地一缩,脚步下意识地顿住,几乎想立刻转身逃跑。
“躲我?”高泰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傍晚微凉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思思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手指用力抠着书包带子。“没有……我只是,最近有点忙。”
“忙到没时间回信息?忙到看见我就绕路走?”他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压迫感随之而来,“陈思思,音乐节那天晚上,把乐谱扔掉的勇气去哪了?”
他的质问像一把钥匙,试图撬开她紧闭的心门。
陈思思的鼻腔瞬间涌上强烈的酸涩。勇气?那点可怜的勇气,早已在系统冷酷的惩罚和自身感知的流失中被消磨殆尽了。她现在只剩下害怕,无边无际的害怕。
“那天……那天只是意外。”她声音干涩,试图为自己构筑最后的防线,“我们……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练习我会自己完成,校庆表演也不会搞砸,你不用担心。”
“保持距离?”高泰明重复着这四个字,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为什么?因为你现在‘感受不到琴键’?因为这该死的,让你连糖葫芦都尝不出味道的‘状态不好’?”
他精准地戳中了她所有的痛处。
陈思思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被看穿后的恐慌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愤怒。“对!就是因为我状态不好!我弹不好琴,我控制不了自己!这样的我,你还要靠近吗?你不觉得……很麻烦吗?!”
她几乎是吼出了最后那句话,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
高泰明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通红的眼眶里强忍的泪水,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肩膀。他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眼神反而变得更加深沉难测。
几秒令人窒息的寂静后,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下来,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奇异力量:
“陈思思,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他紧紧盯着她,不让她有任何闪躲的机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东西在逼你……把自己藏起来?”
他不再问“怎么了”,而是问“发生了什么”。他不再认为这只是简单的“状态不好”。
陈思思在他的逼视下,所有的借口和伪装都摇摇欲坠。她看着他那双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深邃眼眸,那里面有关切,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得到答案绝不罢休的执拗。
巨大的疲惫感和一种难以言喻,渴望倾诉的冲动席卷了她。她张了张嘴,那个恐怖的真相几乎就要冲破喉咙——
但最终,对系统更残酷惩罚的恐惧,以及一种不愿将他拖入这诡异泥潭的保护欲,压倒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