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怪的是，这一次，她没有像上次那样触电般弹开，也没有面红耳赤的慌乱。她只是有些留恋似的松开了环在他腰间的手，直起身，默默地取下头盔。
脸上还带着熟睡后的红晕，眼神有些惺忪的迷茫，看起来柔软得毫无攻击性。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糯软，目光与他接触了一瞬，便微微垂下。
高泰明也取下头盔，夜风吹动他略显凌乱的发丝。他看着眼前这个与平日里判若两人，褪去所有尖刺和伪装的陈思思，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他没有回应她的感谢，只是淡淡地说：
“回去好好休息。”
陈思思低低地“嗯”了一声，将头盔递还给他，转身走向家门。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回头。
路口，那辆黑色的摩托车和他的身影依旧停留在原地。他倚在车旁，没有看她，而是仰头望着夜空，侧脸在路灯下勾勒出冷硬的线条，指间夹着的烟，猩红的光点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他似乎在等着什么，又似乎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驱散某种萦绕不去的情绪。
直到确认她安全走进家门，那点猩红才被掐灭。引擎声再次响起，沉稳地消失在夜色深处。
陈思思背靠着冰冷的家门，没有开灯。黑暗中，仿佛还能感受到摩托车的轻微震动，鼻腔里还萦绕着他身上那混合着烟草、薄荷与夜晚寒气的冷冽气息。
那个依靠着他后背安然入睡的自己，陌生得让她心惊，却又真实得让她无法否认。
有什么东西，在今夜，真的不一样了。
…
从那个星光与依靠的夜晚归来后，陈思思感到某种东西在自己体内悄然苏醒了。系统要求的那种精心计算的魅力，一种对“规则”本身日益强烈的躁动与质疑。
再次走进二号音乐教室，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那晚即兴后未散的余温。高泰明依旧是那副松散的样子，但陈思思敏锐地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里，审视少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等待般的专注。
“今天练节奏。”高泰明言简意赅，拿出手机，点开一个鼓机软件，设定了基础节拍。“你先跟着这个稳定的拍子走一遍主旋律。”
这是陈思思熟悉的领域。她点点头，手指落下，精准地嵌入每一个节拍点，旋律流畅得像流水线上的产品，无可挑剔。
高泰明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等她弹完一段，他关掉了鼓机。
“现在，”他抱起吉他，手指随意地拨动琴弦，节奏瞬间变得飘忽不定，时而拖曳，时而抢拍，带着明显的即兴摇摆，“跟上我。”
陈思思一愣。没有稳定的节拍器指引，就像在黑暗中行走没有扶手，让她瞬间失去了安全感。她尝试着跟上，但她的节奏感是建立在绝对精准之上的，高泰明那充满人性化瑕疵的律动，让她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步履维艰。弹出的音符磕磕绊绊，总是慢半拍或快半拍，与吉他的旋律错位，听起来异常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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