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瑶洗漱完，刚走出卫生间，一眼就看见左奇函好整以暇地坐在杨博文对面的餐椅上，单手支着下巴，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邃的眼睛带着几分玩味，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

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左奇函闻声，这才慢悠悠地起身，优哉游哉地离开了餐桌。

经过她身边时，还凑近在她嘴角亲了亲，随后才心满意足地坐回了床边。

好在杨博文此刻低着头，否则，他的三观又要受到伤害了。

此时，杨父也洗漱完也来了。

四人总算围坐在餐桌旁开始吃早饭，只是气氛莫名有些凝滞。

“瑶瑶，你几点上班啊？”纪母喝了一口粥，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

纪瑶夹了一筷子咸菜，头也没抬，平静地吐出了实情。

纪瑶“失业了。”

“啊？”纪母的声音立刻拔高，带着明显的惊讶和不赞同：“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没听你跟妈妈说啊？”

纪瑶咬了一口油条，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继母身后，那个大剌剌躺在她床上的左奇函身上。

她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纪瑶“跟你说了有什么用呢？你能给我安排个工作？”

“……”

纪母被这话一噎，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作势就想发作。

一旁的杨博文见状，连忙出声打圆场，语气温和。

杨博文“阿姨，待业就待业吧，妹妹这些年一个人在外打拼，也确实没好好休息过，趁这个机会放松一下也好。”

他说着话，视线却控制不住地再次瞟向床边，然而这一次，结结实实地撞进了左奇函那双含笑的眼眸里。

杨博文“……”

杨博文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视线，匆忙低下头，拿着筷子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起来。

那鬼…正毫不避讳的看着他，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恐惧和伪装。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

这么多年没见过，没想到再次直面，那种源自童年记忆深处的寒意还是会瞬间涌上来。

“那……也行吧，”纪母的声音再次响起，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语气里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催促意味，仿佛生怕她在家多闲一天就会生出什么事端，“休息几天就赶紧找个工作，总待着像什么话。”

这话里的潜台词太过明显，纪瑶心底积压的不满瞬间被点燃。

她烦躁地将碗往桌上一放，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脆响。

纪瑶“您这次来，就是为了催我上班的？”

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母亲，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

纪瑶“是怕我没了工作，会伸手找您要钱花吗？”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愈发尖锐和委屈。

纪瑶“那您大可把心放回肚子里！我出来闯这么多年，除了刚毕业最艰难的那会儿实在没办法找您开过口，之后我再难，找你要过一分钱吗？！”

她对母亲，早已心存芥蒂。

她理解母亲头婚嫁给自己父亲的不易，也支持她在那段不幸福的婚姻结束后追求新的生活。

可她呢？

她这个母亲，却仿佛生怕自己这个前段婚姻的产物会赖上她，会搅乱她好不容易再次得来的幸福生活。

所以，这些年，除了她再婚时，作为必要出场人物和杨家见过那一面之后，她便彻底收起了所有依赖和求助的心思，再也没有主动打扰过母亲的新生活。

如今这番看似关心，实则充满算计的追问，只让她觉得无比心寒和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