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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中找乐趣

衬托者

风车屋巨大的骨架在风中低吟,每一次沉重的“吱呀”声,都像是岁月在疲惫地叹息。积满灰尘的角落,蛛网在晦暗的光线下飘荡。但在这片灰扑扑的破败里,紫檗和粉奈,这对被遗忘的兄妹,却在尘埃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星光。

“三哥,快看!影子怪兽来抓你啦!”

粉奈小小的身影在下午倾斜的日光里蹦跳着。她灵巧地移动着小手,墙壁上巨大的、不断变幻的风车叶片阴影中,便跃出了一只长着犄角、张牙舞爪的“怪兽”影子。

紫檗正坐在窗边,用一根磨得光滑的枯树枝,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画着什么。闻言,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伸出自己的大手,五指张开,在怪兽影子扑来的瞬间,稳稳地“按”住了它的“脖子”。墙壁上,一个巨大的手掌影子轻易地制服了那只小怪兽。

“嗷呜——”粉奈配合地发出怪兽被打败的呜咽声,随即咯咯地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像碎玉落在溪石上,瞬间冲淡了屋内的沉闷。“三哥的手掌好厉害!是光之盾牌!”

“嗯,盾牌专打影子怪兽。”紫檗的声音带着一丝纵容的温和。他低下头,继续在地板上涂抹。阳光透过栅栏,在他画出的线条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粉奈好奇地凑过去,蹲在哥哥身边。只见布满灰尘的地板上,被紫檗用树枝清晰地勾勒出了一幅“地图”——弯弯曲曲代表小溪的线条,几个小圆圈是卵石,一片波浪是向日葵田,甚至还有他们这间风车屋,被画成了一个小小的方块,上面歪歪扭扭地添了几笔,代表转动的叶片。

“这是我们的花园!”粉奈惊喜地低呼,小手指着“小溪”,“我能在这里‘钓鱼’吗?”

“当然。”紫檗把树枝递给她。

粉奈立刻接过,像握着最珍贵的画笔,极其认真地在代表小溪的线条旁,画了一条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是鱼的东西,还在旁边画了个更小的圈,代表鱼钩。“钓到啦!”她小声欢呼,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仿佛真的置身于那阳光下粼粼的溪水边。

窗外的忍冬藤蔓上,垂挂着一个用坚韧草茎编织的小小“秋千”,那是紫檗前几日悄悄做好,趁着清晨挂在栅栏缝隙外的。虽然简陋得只能容下一只小小的草编蚂蚱,但对粉奈来说,却是无上的珍宝。

“小蚂蚱,飞高高!”粉奈小心翼翼地捏着一只用草茎编得歪歪扭扭、勉强像蚂蚱的小玩意儿(这是她自己的“杰作”),把它轻轻放在“秋千”上。她鼓起腮帮子,对着小秋千吹气。草编秋千在微风中轻轻晃动起来,那只丑丑的小蚂蚱也随之摇摆。

“飞起来啦!飞起来啦!”粉奈拍着小手,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看到自己的小蚂蚱真的乘着风,飞过了高高的栅栏,飞向了那片金色的向日葵田。紫檗坐在窗内,看着妹妹专注而快乐的小脸,看着她对着一个草编玩具自得其乐,心头的沉重仿佛也被那小小的秋千晃走了一些。

傍晚,夕阳的金辉透过巨大的风车叶片,在屋内投下长长的、不断移动的光栅。紫檗和粉奈并排坐在硬板床的床沿,脚悬在空中。

“预备——开始!”粉奈小声宣布。

兄妹俩同时伸出脚,努力让自己的影子去触碰墙壁上那道最亮、最温暖的金色光带。紫檗的影子长腿一伸,轻松够到。粉奈的影子小短腿使劲往前蹬,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哎呀!就差一点点!”粉奈懊恼地叫起来,小脸皱成一团,身体努力前倾,连带着影子也用力地向前够。

紫檗无声地笑了笑,悄悄把自己的脚往回缩了一点。墙壁上,他那长长的影子也随之退后。

“碰到了!碰到了!”粉奈的影子脚尖终于够到了那抹灿烂的金边,她立刻欢呼起来,小脸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得意地看向紫檗,“我赢啦!”

“嗯,粉奈赢了。”紫檗点头,看着她灿烂的笑脸,仿佛那抹夕阳的金辉也落进了自己灰暗的心底。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进风车屋。粉奈蜷缩在硬板床上,身下垫着紫檗新编的、厚实了一点的草垫。她小小的身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三哥,”她翻了个身,面对着坐在窗边凳子上的紫檗,大眼睛在黑暗中像两颗温润的星子,“向日葵……晚上会睡觉吗?”

紫檗的目光投向窗外那片在夜色中低垂着花盘的金色花田,声音低沉而温和:“会的。它们也像粉奈一样,要休息,明天才能有力气继续追着太阳跑。”

“那……它们会做梦吗?”粉奈的声音带着困意,渐渐模糊。

“嗯……也许会梦到阳光的味道,还有风的声音。”紫檗轻声回答。

粉奈满足地“唔”了一声,小脑袋往草垫里蹭了蹭,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

紫檗依旧坐在窗边,守护着妹妹的安眠。月光照亮了他衣襟上那朵早已干枯、却依旧别着的雏菊,也照亮了地板上那幅用树枝画出的、布满灰尘的“花园地图”。风车巨大的阴影在屋内无声移动,像一只温柔而疲惫的守护兽。这里没有珍馐美味,没有锦衣华服,只有破败的屋舍和禁锢的栅栏。但在这片尘埃和阴影之中,那些用光、影、草茎和想象编织出的微小游戏,那些兄妹间无声的默契和笨拙的守护,便是他们在这冰冷囚笼里,唯一能紧紧攥在手心的、带着温度的糖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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