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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夜的灯笼刚亮起时，杂货铺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个穿米白色毛衣的男生，手里捧着个纸灯笼，灯笼面上画着只笨拙的兔子，显然是手工画的，颜料还带着点未干的湿润。

“请问……”他声音里带着点节日的热闹余温，脸颊被外面的风吹得微红，“这里能找‘没说出口的祝福’吗？”

林夏注意到他毛衣袖口绣着个小小的“安”字，针脚有点歪，像是初学刺绣的人缝的。“没说出口的祝福？”

男生把灯笼放在桌上，灯笼里的蜡烛晃了晃，把兔子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是给我妹妹的。”他指尖轻轻碰了碰灯笼面，“她去年夏天走的，临走前说，想和我一起做个兔子灯笼，过元宵。”

林夏的左眼立刻浮起碎片：医院的病房里，女孩躺在床上折纸，说“哥，等我好点，我们就去买红纸”；男生偷偷在网上学做灯笼，被针扎了手，女孩笑着给他贴创可贴；最后是救护车的鸣笛声，男生紧紧攥着张画了一半的兔子灯笼草图。

“灯笼做好了，却没人看了。”男生低头看着灯笼，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以为她的祝福也跟着走了，直到昨天收拾她的画夹，发现里面夹着张纸条，是用左手写的——‘哥，你的毛衣袖口破了，我偷偷绣了个平安符’。”

林夏的左眼突然亮起一片碎片——是女孩趁他睡着时，拿着针线在他毛衣上比划，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认真的侧脸投下淡淡的绒光。

“你看灯笼的系带。”林夏指着灯笼的红绳，“是不是觉得有点眼熟？”

男生仔细看了看，忽然愣住：“这是……她头发上的红绳！我去年给她买的，说‘系着红绳，病就好了’。”

碎片在林夏眼前拼成完整的画面：兄妹俩坐在阳台上看星星，女孩晃着头上的红绳，说“等我好了，我们把红绳系在灯笼上，让它带着祝福飞”。

“代价是什么？”男生从口袋里掏出颗芝麻汤圆，用纸巾包着，“刚买的，还热乎，她说过，元宵节吃汤圆，就不会再分开了。”

林夏把汤圆放在玻璃罐旁边，热气慢慢散开，带着点甜香。

男生离开时，提着灯笼走进了灯笼汇成的光河，红绳在风里轻轻飘，像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句“元宵节快乐”。

杂货铺的灯笼还在亮着，玻璃罐里的物件又多了份暖意，像谁把一句没说出口的“平安”，藏进了元宵的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