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林昭在虚空中持续下坠，锁魂链烫得几乎握不住。四周闪过无数画面：沈云舟倒在血泊中睁大的眼睛、自己第一次翻开命册时的指尖颤抖、还有白砚深夜在密室里修改命格的身影。
腐朽纸张与墨香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突然意识到时间感消失了。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不断翻涌的记忆碎片和锁魂链尖锐的嗡鸣。
一道刺目的光芒闪过，林昭重重摔在地上。脚下是透明的结晶层，能看到无数发光的命册在下方流动，像一条条发光的鱼。他踉跄着站起，锁魂链自动向前牵引，每一步都踏在命册之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欢迎来到命册殿。"白砚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林昭抬头，看到中央高台上坐着的人影。那确实是白砚，但又不完全是。他的身影有些模糊，像是被雾气笼罩，手中毛笔仍在缓慢书写。
周围的命册忽然躁动起来，如同受惊的鸟群。一些命册炸裂成光点，又在远处重组。林昭盯着那些光点，突然想起水牢里的对话："你比我知道的更重要。"
锁魂链猛地一震，牵引着他向高台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心头。随着距离缩短，他注意到白砚的身影开始扭曲，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命册碎片在他周身流转。
"为什么骗我？"林昭终于开口，声音发涩，"为什么要改写我的命格？"
白砚放下毛笔，动作缓慢得近乎刻意。"为了对抗地府黑幕。"他的声音带着机械般的冷静，"你比我更适合当命线师。"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档案库里的异象、锁魂链对某些命册的特殊反应、衔尾鸟契约...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命册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想起每次锁魂链暴走时那种撕裂感。
"所以我是你的实验品？"林昭的声音陡然拔高，锁魂链随之暴起，在空中划出耀眼的弧光。
周围的命册星海剧烈波动，掀起一阵风暴。白砚的身影在风暴中保持稳定，轻声道："当你知道自己是被创造出来的，还会相信自己的选择吗？"
林昭只觉胸口一阵闷痛。他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命册碎片，突然发现其中一片正在显示他前世车祸的画面——黑色轿车冲上人行道的瞬间，挡风玻璃碎裂的声响，还有司机惊恐的表情。
"我做的每个决定..."林昭踉跄后退，手掌抚额，"都是被安排好的吗？"
白砚起身，身影终于变得清晰。"不，"他说，"你活出了真正的自己。"
命册碎片继续飞舞，一些开始燃烧。灰烬却没有落下，而是悬浮在空中，像一场诡异的雪。林昭想起每次与白砚争执时，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
"那你现在要抹去我吗？"他的声音嘶哑，"就像处理失败品那样？"
白砚露出苦笑："如果我能做到..."
命册风暴达到顶点，所有发光卷轴疯狂旋转。林昭站在风暴中心，感受到锁魂链的震动越来越强烈。它指向大殿深处，那里突然出现一扇暗门。
衔尾鸟印记在门上浮现，幽光闪烁。风暴中心归于寂静，只有锁魂链的嗡鸣声在回荡。
白砚伸手："现在，轮到你来决定..."
林昭凝视那只手，许久未动。最终，他迈步向前，锁魂链在身后划出一道璀璨的轨迹。
\[未完待续\]林昭的指尖触到暗门的瞬间，整座命册殿剧烈震颤。衔尾鸟印记突然扭曲成血色漩涡，将锁魂链猛地吸入。他下意识想抽手，却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透明地面上分裂——无数个林昭同时伸手，有的抓向白砚，有的指向暗门。
"别碰！"白砚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那些悬浮燃烧的灰烬突然凝结成冰棱，在空中组成密密麻麻的符文。林昭的后颈泛起刺痛，仿佛有新的烙印正在生成。
暗门里传来低语声，不是来自某个具体方向，而是从每片飘浮的命册中渗透出来。那些声音在喊他的名字，带着不同语气：沈云舟濒死时的气音、母亲在厨房哼歌的调子、还有他自己前世车祸前的手机提示音。
白砚的身影开始闪烁，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他手中的毛笔突然折断，墨汁溅落在命册海中，立刻被吞噬得干干净净。"你必须选择。"他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要么接受完整的真相，要么..."
"要么怎样？"林昭的声音发颤。他注意到自己说话时，周围命册的游动轨迹发生了微妙改变，就像鱼群在躲避什么。
暗门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林昭的太阳穴突跳，前世记忆突然变得异常清晰——那个暴雨天，挡风玻璃炸开的瞬间，他分明看清了司机的脸。那是个本该死于三年前空难的男人。
命册风暴突然静止。所有发光卷轴整齐排列成环形，中央显现出第三道身影。那是林昭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却让他感到莫名熟悉。那人嘴角噙着笑，左手握着半截锁魂链，右手食指正抵在唇边——正是白砚每次欲言又止时的手势。
"原来如此。"林昭听见自己说。喉间的灼痛不是错觉，衔尾鸟契约正在褪色，露出下方更古老的印记。他终于明白每次修改命格时那种撕裂感从何而来——那根本不是修改，是剥离。
白砚的身形开始崩解，化作细小的文字飘向暗门。"小心..."这是他最后的警告，被突然炸响的雷鸣吞没。林昭看着那些文字在空中组成新的契约条款，第一行赫然写着："当执笔者成为观测者..."
暗门彻底洞开时，林昭闻到了雨后的青草香。这味道让他想起十四岁生日那天，自己在郊区车祸现场捡到的半本残破童话书。此刻那些泛黄纸页正从门内涌出，每一页都映着不同时间的自己——穿校服的少年、穿寿衣的死人、穿囚服的囚徒...
锁魂链挣脱掌控，笔直刺入门缝。林昭跟着向前，脚下透明的地砖突然翻转，露出下方无数双睁开的眼睛。那些眼睛都长在命册封皮上，齐刷刷望向他时，整个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等等！"白砚仅剩的一只手试图抓住林昭衣角，却穿过他的身体，捞起一缕不属于这个空间的雾气。雾气中浮现三个数字：19874。林昭的手机密码，也是他出生日期倒过来写。
当第一个命册眼睛流出黑水时，林昭踏入了暗门。他没有看到的是，自己身后最后一个完整命册上，正在浮现崭新的标题：《观测者守则第一条：永远不要相信你的创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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