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警视厅的公告栏前围了不少人。顾言穿着笔挺的警服，正把丁程鑫的平反通知书贴在最显眼的位置，红章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像枚终于落定的勋章。
严浩翔站在人群外，看着公告上“撤销叛逃判定”的字样，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他转头看向身边的马嘉祺，对方正盯着通知书上丁程鑫的照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银戒——那枚戒指被打磨得发亮，边角的磨损里藏着三年的时光。
“走吧。”马嘉祺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去看看他。”
丁程鑫的墓碑在城郊的墓园里，新立的石碑上没刻太多字，只有名字和生卒年月，旁边摆着束新鲜的白菊，是顾言早上送来的。风穿过松树林，带着松针的清香，把马嘉祺的灰色围巾吹得猎猎作响。
“我就知道你能做到。”马嘉祺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冰凉的石碑，“你说过，真相总有见光的那天。”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却有水滴落在石碑上，洇开小小的痕迹。
严浩翔站在他身后，没说话。他想起三年前在曼谷的雨夜，丁程鑫把这枚银戒塞进他手里，说“如果我回不来，就把这个交给马嘉祺，他知道该怎么做”。当时他以为这只是句玩笑，直到看见马嘉祺拿着戒指在安全屋的窗边站了整夜。
马嘉祺站起身时，眼眶有点红。他转头看向严浩翔，突然笑了：“你说他现在会不会在骂我们太慢？”
“肯定会。”严浩翔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盒，里面是枚褪色的弹壳，“这是他当年打靶赢的第一枚弹壳，一直带在身上。”他把弹壳放在墓碑前，“他总说，这玩意儿比勋章值钱。”
两人并肩站在墓碑前，风把他们的影子吹得摇晃。严浩翔突然意识到，自己看马嘉祺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看他皱眉研究文件的样子，看他煎蛋时专注的侧脸，看他刚才在墓碑前红着眼眶却努力笑的模样。这些画面像拼图，一点点填满了心里某个空缺的位置。
“回去吧。”马嘉祺转身往墓园外走，围巾被风吹到身后，“宋亚轩说今天做了蛋糕，庆祝平反。”
严浩翔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被风吹乱的头发，突然开口：“马嘉祺。”
马嘉祺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鼻梁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像幅没干透的画。
“没什么。”严浩翔笑了笑，加快脚步跟上他，“就是觉得，今天天气挺好的。”
回去的路上，他们没开车，沿着墓园外的小路慢慢走。路过一家便利店时，马嘉祺突然停下，进去买了两罐咖啡，递了一罐给严浩翔。拉环拉开的瞬间，严浩翔想起在横滨港的集装箱上，也是这样的午后，马嘉祺把最后一罐咖啡塞给了他。
“其实，”马嘉祺看着手里的咖啡罐，突然开口，“我有时候会觉得，你有点像他。”
“谁？”严浩翔的心跳漏了一拍。
“丁程鑫。”马嘉祺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电线杆上，“你们都爱逞能，明明怕黑却非要一个人守夜，还有……”他顿了顿，笑了，“煎蛋都能弄成炭。”
严浩翔没接话。他知道马嘉祺不是在拿他当替身，这更像是种坦诚——坦诚心里有个位置始终属于丁程鑫，坦诚那些无法轻易放下的过往。
“我知道。”严浩翔喝了口咖啡，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不急。”
马嘉祺转头看他，眼里有惊讶，还有点别的什么，像被风吹动的湖面。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把咖啡罐举了举：“敬真相。”
“敬真相。”严浩翔和他碰了碰罐，金属碰撞的轻响在风里散开。
走到墓园门口时，能看见安全屋的方向飘着炊烟。宋亚轩大概已经开始烤蛋糕了，甜腻的香味顺着风飘过来，混着松针的清香，像种安稳的味道。
马嘉祺的围巾又被风吹乱了，严浩翔伸手帮他理了理，指尖碰到他颈后的皮肤，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顿了顿。
“走了，”严浩翔收回手，插进口袋里，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再不去，蛋糕该被张真源偷吃光了。”
马嘉祺“嗯”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墓碑的方向，才加快脚步跟上他。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像两只终于找到同伴的鸟。
严浩翔看着马嘉祺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不用急着说什么，不用刻意做什么，就像现在这样并肩走着，风里有过去的痕迹，也有未来的影子。
他知道马嘉祺心里的结需要时间解开，知道丁程鑫的位置永远没人能替代。但他愿意等，等风把回忆吹得淡一点，等马嘉祺慢慢转过身，看到身后一直站着的自己。
至于现在——
严浩翔看着前面马嘉祺被风吹起的围巾，嘴角忍不住扬起弧度。至少，他们能一起走在阳光下，这就够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