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伯尔尼的冬天来得比预期早。穆祉丞站在医院落地窗前，看着第一场雪轻轻覆盖庭院里的雕塑。治疗已经进行了三周，第一阶段比预想的顺利——至少医生们是这么说的。

"今天感觉怎么样？"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穆祉丞没有回头，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比昨天好点。"

张峻豪走到他身旁，递过一杯冒着热气的饮品："张泽禹特制的药茶，说能缓解恶心。"

穆祉丞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擦过Alpha的手背。这种看似随意的触碰在过去三周变得越来越频繁——递东西时的手指相触，整理被单时的手腕相碰，每次都会让他的信息素微微波动。

"谢谢。"他抿了一口，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会议结束了？"

"嗯，亚太项目终于重回正轨。"张峻豪靠在窗台上，阳光为他锋利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边，"艾琳代表克莱因集团签了让步协议。"

穆祉丞挑眉："她没再提专利的事？"

"不仅没提，还额外注资五亿。"张峻豪轻笑，"看来马克西姆真的很怕那卷实验录像公开。"

穆祉丞的红酒信息素微微浮动。自从得知实验真相后，他对马克西姆家族的恨意与日俱增，但同时也对张峻豪产生了新的敬佩——那个Alpha单枪匹马逼退了商业巨头。

"疼吗？"张峻豪突然问道，手指轻触他手臂上的针孔。

穆祉丞摇头。比起基因治疗带来的全身性疼痛，这点针眼算不了什么。但他没有说出口，因为知道那会让Alpha心疼。

"骗子。"张峻豪却看穿了他的伪装，龙舌兰信息素温柔地缠绕上来，"张极说你昨晚又吐了三次。"

"张极话太多了。"穆祉丞撇嘴。

张峻豪突然靠近一步，近到两人的呼吸交融："我可以让他闭嘴，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下次不舒服的时候，叫醒我。"Alpha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要一个人忍着。"

穆祉丞移开视线。过去三周，每当深夜病痛发作，他都选择独自承受，宁愿咬破嘴唇也不愿打扰隔壁房间的张峻豪。那个Alpha白天要处理公司事务，晚上还要陪他治疗，已经够累了。

"我不需要..."

"我需要。"张峻豪打断他，"恩恩，我需要知道你的一切——疼痛、脆弱、不安，而不仅仅是坚强的那面。"

穆祉丞的心脏猛地收紧。从小到大，他学会的生存法则就是隐藏弱点。Omega的身份在商业世界中已是原罪，若再表现出丝毫脆弱，无异于自取灭亡。但此刻，张峻豪的眼神让他想起告别晚宴那晚——那个Alpha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说"不管你要不要，需不需要，接不接受，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

"好。"他最终轻声答应。

张峻豪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同意，愣了一下，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个笑容让穆祉丞想起他们第一次在游轮相遇时，Alpha也是这么笑着递出名片，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在话下。

"对了，有东西给你。"张峻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昨天去老城区看到的。"

盒子里是一枚精致的胸针——银质藤蔓缠绕着一颗红宝石，造型简约却不失贵气。穆祉丞认出了这个设计，是瑞士著名工匠莫雷蒂的作品，以将自然元素与宝石完美结合而闻名。

"帮我戴上？"他脱口而出，随即被自己的主动吓了一跳。

张峻豪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小心地取下胸针，别在穆祉丞的病号服领口。Alpha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Omega的脖颈，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很适合你。"张峻豪的声音有些沙哑。

穆祉丞低头看着胸针，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这不是张峻豪送他的第一件礼物，但却是最特别的一件——不是为了道歉，不是为了讨好，只是单纯地"看到了觉得适合你"。

"谢谢。"他轻声说，红酒信息素不自觉地溢出，与龙舌兰气息交融。

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张极探头进来："查房时间到。哦，我打扰了什么吗？"

"没有。"穆祉丞迅速后退一步，耳根却红了。

张峻豪瞪了张极一眼："我去回几个邮件。一小时后回来陪你做治疗？"

穆祉丞点点头。Alpha离开后，张极一脸促狭地凑过来："进展不错嘛。"

"闭嘴，检查。"

张极一边准备器械一边哼着小曲，明显心情极佳。检查过程中，他突然说："知道吗，张峻豪这半个月几乎没睡过整觉。晚上你睡着后，他就坐在走廊长椅上看文件，生怕你半夜需要他。"

穆祉丞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他...没必要这样。"

"对他而言很有必要。"张极收起听诊器，"那个Alpha爱你爱得要命，只是尊重你的独立性，才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穆祉丞望向窗外。雪下得更大了，庭院里的雕塑已经披上厚厚的白衣。他想起过去三周张峻豪的种种细心安排——记得他所有饮食禁忌，调整病房温度恰到好处，甚至在他因药物反应情绪低落时，默默找来他最喜欢的古典乐专辑。

"他的易感期是不是快到了？"穆祉丞突然问。

张极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猜的。"穆祉丞轻触胸前的红宝石，"他最近信息素比平时浓，昨晚我起夜时看见他在走廊做俯卧撑，应该是用运动发泄。"

张极露出惊讶的表情："观察得很仔细嘛。不过别担心，我们准备了足够的抑制剂。"

穆祉丞若有所思。顶级Alpha的易感期通常半年一次，期间会变得异常敏感和占有欲强。过去他们在一起时，张峻豪的易感期总是...很激烈。

"告诉他，这次不需要抑制剂。"穆祉丞轻声说。

张极瞪大眼睛："你确定？药物会影响你的信息素稳定性..."

"我确定。"穆祉丞的红酒信息素微微浮动，"就当是...胸针的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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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的治疗比平时更艰难。新引入的基因修正药物引发了剧烈反应，穆祉丞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病号服。张峻豪握着他的手，龙舌兰信息素如保护罩般将他包裹。

"呼吸，跟着我的节奏。"Alpha的声音沉稳有力，"吸气...呼气..."

穆祉丞努力聚焦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跟随指示调整呼吸。奇妙的是，当他们的呼吸同步时，疼痛似乎减轻了些。

"好多了。"医生结束注射后说，"今晚可能会发烧，需要有人守着。"

"我会在。"张峻豪不假思索地回答。

医护人员离开后，病房陷入静谧。窗外，雪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床单上，形成一片银蓝色的光斑。穆祉丞疲惫地闭上眼睛，感觉张峻豪的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额发。

"睡吧。"Alpha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我在这儿。"

半梦半醒间，穆祉丞感觉有人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喂他喝了口水。一只温暖的手掌始终贴在他的后颈，源源不断的龙舌兰信息素如涓涓细流般安抚着他躁动的系统。

"张...峻豪..."他含糊地呼唤。

"我在。"立刻有人回应，"一直会在。"

这简单的三个字击穿了穆祉丞最后的心理防线。他伸手抓住Alpha的衣角，像个孩子般不肯松开。张峻豪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上床将他搂入怀中。

"休息吧，恩恩。"Alpha的唇贴在他的额头上，"我哪儿也不去。"

穆祉丞将脸埋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深深吸了一口充满安全感的龙舌兰气息。这是他生病以来第一次允许自己完全依赖另一个人，奇怪的是，这种依赖并不像想象中那样令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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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清晨，穆祉丞被一阵异样的感觉惊醒。病房里弥漫着浓烈的龙舌兰信息素，而本该在隔壁房间的张峻豪正蜷缩在他床边的椅子上，脸色潮红，呼吸粗重。

"易感期？"穆祉丞撑起身子。

张峻豪猛地抬头，瞳孔已经变成危险的竖瞳："你...别过来。"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去打抑制剂..."

穆祉丞却掀开被子，示意他上床。Alpha僵在原地，理智与本能激烈交战。

"我现在的信息素水平足够稳定。"穆祉丞平静地说，"而且医生说适当的接触有助于治疗。"

"但万一..."

"张峻豪。"穆祉丞直视他的眼睛，"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张峻豪小心翼翼地上床，将Omega搂入怀中。两人身体相贴的瞬间，Alpha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而穆祉丞的红酒信息素也不受控制地溢出，与龙舌兰完美交融。

"这样...好吗？"张峻豪埋在他的颈窝处闷声问。

穆祉丞轻轻"嗯"了一声。他能感觉到Alpha的身体滚烫，肌肉紧绷得像随时会断裂的弦，但拥抱他的动作却异常轻柔。

"你知道吗，"穆祉丞突然说，"十八岁那场实验后，我做过一个月的噩梦。"

张峻豪微微松开他，示意继续。

"梦里总有一个Alpha，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信息素让我既渴望又恐惧。"穆祉丞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张峻豪的衣领，"现在我知道了，那是你的信息素——实验人员用你的样本刺激我。"

张峻豪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穆祉丞摇头，"有趣的是，即使在那场噩梦里，我也知道那个Alpha不会真正伤害我。我的本能比理智更早认出了你。"

张峻豪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低下头，轻轻抵住穆祉丞的额头："我可以吻你吗？"

穆祉丞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抬头封住了他的唇。这个吻温柔而克制，与他们在酒店那晚的激情截然不同。当两人分开时，张峻豪的眼中已经恢复了部分清明。

"感觉好点了吗？"穆祉丞问。

张峻豪微笑："好多了。不过..."他的手抚上穆祉丞的腺体，"这里还缺了点什么。"

完全标记的邀请不言而喻。穆祉丞的心跳加速，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不感到恐惧。或许是因为药物让他的感官变得迟钝，又或许是因为...他早已在心底接受了这个Alpha。

"等我痊愈。"他轻声承诺，"给你一个完整的我。"

张峻豪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他再次吻上穆祉丞的唇，这次更深、更缠绵。窗外，朝阳升起，为雪后的世界镀上一层金色。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对他们而言，一段全新的关系也正在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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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沦法则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