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开启的声响沉闷而厚重，像是从时光深处传来的叹息。通道内漆黑一片，那股古老神秘的气息愈发浓郁，混杂着尘土与某种难以名状的金属锈蚀味，扑面而来。
“这门后的味儿可不太友好啊。”黑瞎子用匕首敲了敲石门边缘，溅起几片剥落的石屑，“感觉像是打开了谁家尘封三百年的地窖。”
张海客捂着手臂上的伤口，白光虽然缓解了疼痛，却无法立刻愈合伤势，他皱眉看向通道深处：“里面的气息很稳定，没有邪祟的波动，但……太安静了。”
确实安静。连海水流动的声音都被隔绝在石门之外，通道里只有他们几人的呼吸声，以及木船轻轻撞击石门基座的细微声响，安静得有些诡异。
哑巴张从怀里取出一块莹白的石头，石头接触到他指尖的温度，立刻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他率先踏上石门与废墟连接的石阶，回头对众人道：“跟上。”
石阶上布满了青苔，湿滑难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被触碰过。小林挣扎着站起来，腿还有些发软，黑瞎子伸手扶了她一把，调侃道：“小林同志，刚才爆发完，现在成林黛玉了？”
“闭嘴。”小林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从兜里摸出之前剩下的半块压缩饼干塞进嘴里，“补充点能量，省得等会儿拖后腿。”
张海客跟在哑巴张身后，刀始终没有离手，警惕地观察着两侧的石壁。石壁上刻着与镇魂柱相似的规整符文，但这些符文更像是某种记录，排列有序，隐约能看出是在描绘一场宏大的祭祀。
“这些符文在说什么？”小林凑过去看，只觉得那些扭曲的线条像是活的，在白光下微微流动。
“是关于归墟的起源。”哑巴张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的脚步没有停，“这里曾是上古时期，用来镇压归墟异动的祭坛。”
通道比想象中要长，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光。随着距离拉近，光线越来越亮，一股干燥的空气取代了潮湿的海腥味，让几人精神一振。
尽头是一间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矗立着一座石台，石台之上，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的晶石，晶石散发着柔和的白光，正是整个石室的光源。
石室的墙壁上没有符文，而是布满了壁画。壁画的色彩早已斑驳，但依然能看清上面的内容：一群穿着古袍的人，手举类似镇魂柱的器物，将一团黑色的雾气封印在归墟深处；随后，他们建造了这艘木船，留下守字牌和龙目作为钥匙；最后一幅画，是一扇紧闭的石门，门下压着一只狰狞的兽头。
“原来建造木船和镇魂柱的，是同一批人。”张海客恍然大悟，“他们不仅镇压了邪祟，还留下了进入这里的路径。”
黑瞎子走到石台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悬浮的晶石：“这石头倒是稀罕，在水里泡了这么久，还能发光发热，莫非是传说中的夜明珠？”
他伸手想去碰，却被哑巴张拦住：“这是‘镇源石’，是整个祭坛的核心，也是维持归墟封印的关键。”
哑巴张走到石台前，仔细观察着镇源石。石头内部似乎有流光在转动，仔细看去，那些流光竟与青铜碎片上的符文隐隐呼应。
“小林，把青铜碎片拿出来。”
小林依言取出碎片。刚一拿出，碎片就像是受到了吸引，自动飞向镇源石，贴在了石头表面。
嗡——
一声轻响，青铜碎片与镇源石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碎片上的符文与镇源石内部的流光融为一体，沿着石室的地面蔓延开来，将整个石室都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晕中。
墙壁上的壁画在金光中仿佛活了过来，那些古袍人的动作变得连贯，像是在重演当年封印邪祟的过程。
“原来青铜碎片是启动镇源石的钥匙。”小林惊叹道。
就在这时，石室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石室后方的墙壁上，竟缓缓出现了一道暗门，暗门后同样漆黑一片，但隐约能看到里面堆放着一些东西。
黑瞎子眼睛一亮，第一个冲了过去：“看来正主藏在这儿呢！”
暗门后是一间更小的石室，里面堆满了各种器物——生锈的青铜器、残破的竹简、还有几具早已化为白骨的尸骸，尸骸身上穿着的衣物，与壁画上古袍人的样式一模一样。
“这些是……当年留下的人？”张海客检查着尸骸，发现他们的骨骼上都有明显的伤痕，“他们不是自然死亡的。”
哑巴张拿起一卷相对完好的竹简，竹简上的文字是早已失传的上古文字，但他却看得懂。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怎么了小哥？上面写了啥？”黑瞎子凑过来问。
哑巴张放下竹简，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归墟的封印，并非永恒。每过千年，镇源石的力量就会减弱，邪祟就会试图冲破封印。”
他指向那些尸骸：“这些人，是最后一批守护者。他们耗尽了心血维持封印，最终力竭而亡。而他们留下的记录说，邪祟的根源，并不在归墟，而在……人间。”
“在人间？”小林愣住了，“那归墟的邪祟是……”
“是根源的投影。”哑巴张的目光扫过石室，“真正的邪祟，被封印在人间的某个地方，归墟的封印只是为了阻止它借助归墟的力量壮大。而这扇石门，是连接归墟与人间封印地的通道。”
他指向暗门角落的一个不起眼的石台，石台上放着一块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扭曲的“封”字。
“那是‘封界令’，能打开通往人间封印地的通道。但也意味着，我们要去面对真正的邪祟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本以为解决了归墟的危机就结束了，却没想到这只是揭开了更大秘密的一角。
黑瞎子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摸了摸下巴：“也就是说，咱们这‘全程票’，还得转趟车？”
张海客握紧了刀：“既然来了，总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小林看着那块黑色的封界令，又看了看身边的三人，之前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她经历了这么多，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害怕的小姑娘了。
哑巴张拿起封界令，令牌入手冰凉，散发着与邪祟相似却又不同的气息。
“通道开启后，归墟的平衡会暂时稳定，但人间的封印地，恐怕已经出事了。”他看向众人，“走不走？”
黑瞎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都到这份上了，难道留这儿陪骨头聊天？”
张海客点头：“走吧。”
小林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嗯！”
哑巴张不再犹豫，将封界令按在暗门后的石壁上。令牌与石壁接触的瞬间，一道耀眼的白光爆发开来，石壁上出现了一个旋转的光门，光门后隐约能看到熟悉的山川轮廓，那是属于人间的景象。
光门散发出强大的吸力，仿佛要将人吸入其中。
“准备好了吗？”哑巴张问道。
没有人回答，但所有人都迈开了脚步，跟着他一起，走进了那道通往未知的光门。
光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石室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镇源石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守护着这片被遗忘的秘密之地。
而属于他们的，关于邪祟根源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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