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的尖叫撕裂了审讯室沉闷的空气,像垂死野兽的哀嚎,凄厉得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它!是手机!是那张照片!它控制我!它……” 喉咙火烧火燎,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巨大的恐惧和灭顶的冤屈如同冰冷的黑色潮水,瞬间将我吞噬,肺部被挤压得无法呼吸。我像溺水者一样拼命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林队这最后一根浮木,证明自己灵魂的清白。
“冷静!陈默!冷静点!” 林队的声音如同铁锤砸在铁砧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猛地探身,铁钳般的手掌死死扣住我失控挥舞的右腕,力量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他的脸凑得很近,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锁定我,瞳孔深处倒映着我扭曲、惊恐的脸。“听着!现在情况对你非常、非常不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恶化!你需要配合!彻底的、毫无保留的配合!” 他每一个字都像子弹般射出,“我们要你所有的行踪轨迹,精确到分钟!所有你无法解释的时间空白!任何异常!哪怕你觉得最微不足道的细节!你懂吗?!” 那眼神里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重锤,敲打着我已经濒临崩溃的神经,“现在,立刻,跟我回局里!做详细的、完整的笔录!我们需要你清醒!完全的、彻底的清醒!”
“清醒”……这两个字,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精准地、狠狠地刺穿了我最后一丝理智。清醒?我什么时候不清醒了?那记忆里巨大的、无法填补的黑暗断层……那每次醒来后深入骨髓、仿佛被抽干了灵魂的疲惫……那在“正常”表象下蠢蠢欲动、随时会吞噬一切的眩晕……难道……那些都是征兆?是“它”留下的痕迹?
巨大的眩晕感如同海啸般袭来,眼前的光线瞬间被吞噬,只剩下纷乱飞舞的黑点和刺耳的耳鸣。世界在疯狂旋转、扭曲。我像一滩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烂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瘫软。两个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刑警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腋下,他们的手臂坚硬如铁,带着职业性的冷漠。我的双脚虚浮,脚尖拖在地上,任由他们半拖半拽地架离这个突然变得无比陌生和恐怖的办公区。同事们惊恐的抽气声、刻意压低的议论声、还有那些毫不掩饰的厌恶、恐惧、如同看待瘟疫或怪物的目光,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的背上,灼烧着我的每一寸皮肤。我的大脑一片混沌的浆糊,只有林队那句冰冷的“清醒”,以及法证报告上那两张清晰无比的指纹照片——王胖子家窗台边缘的汗渍指纹,苏晚晴脖子上那把裁纸刀刀柄上沾染着暗红血迹的油渍指纹——如同两个狰狞的烙印,在我眼前疯狂地旋转、放大、轰鸣,发出无声的尖啸。
我被粗暴地塞进警车冰冷的后座。车门“砰”地一声关上,沉重的声音像是敲响了丧钟,彻底隔绝了外面那个我熟悉的世界,也隔绝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车厢里弥漫着劣质皮革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令人作呕。林队坐在副驾驶,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是拿起对讲机,声音低沉而平稳,像是在汇报一件寻常公务:“目标已控制,准备返回。情绪……极不稳定,接近崩溃边缘。”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杂音,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紧接着,一个同样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男声,清晰地穿透噪音,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的尖锥,狠狠凿进我的耳膜,直抵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