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泡穿过层层海水向上浮动，路明非怀里的残魂渐渐凝实，路麟城的轮廓在金光中褪去了绿火的侵蚀，露出那张与路明非有七分相似的脸。他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只是依旧虚弱，抬手想要触碰路明非的脸颊，指尖却在即将触及时化作细碎的光点。
“父亲……”路明非握紧手中的青铜盒子，弑神之枪的枪杆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是有生命在搏动。星图的光芒将两人包裹，那些曾经抓挠他的初代混血种残魂此刻安静地跟在气泡后方，化作金色的光带，如同一场迟来的护送。
“路明非，坐标确认，我们在深渊边缘建立了临时传送点！”凯撒的声音带着喘息，背景里传来金属碰撞的巨响，“守望者的本体正在崩溃，但长老会的增援已经突破外围防线，你们还有三分钟！”
“收到。”零的声音紧随其后，冷静依旧，“我检测到你体内的龙血浓度正在稳定提升，星图与弑神之枪的共鸣率超过90%，但别掉以轻心——陈默消失前的生命信号显示，他体内的寄生体并未完全消散。”
路明非低头看向怀里的父亲，路麟城的残魂正对着他微笑，嘴唇翕动着说些什么。他凑近去听，断断续续的声音里藏着一个名字：“……乔……薇尼……”
“乔薇尼？”路明非皱眉，这个名字在父亲的笔记里从未出现过。就在这时，路鸣泽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是母亲的名字！她是上一代‘人性’容器，当年为了保护你父亲，主动被寄生体吞噬了！”
记忆的碎片再次涌来——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温柔地抚摸胚胎培养舱，她的脖颈上挂着半块星图吊坠；暴雨中她将路麟城推出安全通道，自己转身面对追来的白袍人；寄生体从她后背钻出时，她笑着对监控镜头说“麟城，等孩子出生，叫他路明非好不好？”
气泡猛地一颤，上方传来剧烈的爆炸声。路明非抬头，只见数道黑色的触手从海水深处窜出，缠住了上升的气泡，触手上的眼睛睁开，闪烁着贪婪的红光。
“是陈默！他没完全消失！”路鸣泽的声音带着警惕，“他把自己和寄生体的核心融合了，想夺取弑神之枪！”
路麟城的残魂突然挣脱路明非的怀抱，化作一道金色的光盾挡在气泡前方。黑色触手撞击在光盾上发出刺耳的嘶鸣，那些曾经跟随的初代残魂纷纷上前，用身体编织成新的屏障。路明非看着父亲的身影在冲击中不断淡化，心脏像是被攥紧。
“别浪费他们的牺牲！”路麟城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清晰而有力，“星图的完整形态需要双生灵魂共鸣，举起枪，路明非，让黑王的力量真正苏醒！”
路明非不再犹豫，双手握住弑神之枪的枪杆。星图的光芒顺着手臂爬上枪身，那些缠绕的锁链寸寸断裂，枪尖的金色液体化作龙形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他能感觉到体内两股力量彻底融合，毁灭的狂暴与守护的温柔在血液里奔腾，世界树的根须在下方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如同为他点亮的道路。
“以黑王之名，敕令！”他将枪尖指向陈默的触手，金色的光束穿透海水，所过之处，黑色的寄生体纷纷消融，“解除封印，归还灵魂！”
陈默的嘶吼在深渊中回荡：“你不懂！没有绝对的力量，人与龙永远无法共存！新龙族才是唯一的出路！”
“共存不是靠奴役，是靠理解！”路明非迎着冲击波上升，星图在他身后展开完整的星座，“我父亲研究了一辈子的答案，不是创造新种族，是找到平衡的方法！”
弑神之枪的光芒彻底爆发，金色的洪流席卷深渊。陈默的触手在光芒中化作飞灰，那些被寄生体控制的白袍人纷纷倒下，后背的伤口渗出金色的液体，痛苦地蜷缩在祭坛上。路麟城的残魂在光芒中转身，对他挥了挥手，随后与初代混血种的光带一起，消散在创世之水中，只留下半块星图吊坠缓缓落在路明非手心。
气泡终于冲出海面，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眼睛。直升机的绳索垂在面前，诺诺趴在舱门边朝他伸手，脸上沾着灰尘却笑得灿烂：“路明非！快上来！”
凯撒扔给他一条毛巾：“干得不错，虽然过程比计划混乱十倍。”零坐在副驾驶座上调试仪器，屏幕上显示着全球龙族基因波动曲线，“所有寄生体信号正在消失，长老会的基地被守望者的余波摧毁，暂时安全了。”
路明非抓住绳索，回头看向平静下来的海面。深渊之眼已经闭合，世界树的根须收回水下，只有弑神之枪的枪尖还残留着金色的微光。他将半块吊坠与自己脖子上的另一半拼合，完整的星图在阳光下闪过，随后化作纹路融入皮肤。
“在想什么？”诺诺递给他一瓶水，“零说你现在是真正的‘黑王’了，有没有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路明非喝了口水，看着远处海平线上升起的朝阳，突然笑了：“没有无敌的感觉，就觉得……以后不用再怕鬼了。”
路鸣泽的声音在他脑海里轻笑：“小衰仔，别高兴太早。长老会只是分支，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露面呢。”
“我知道。”路明非望着朝阳，握紧了手中的弑神之枪，“但至少现在，我们有了方向，不是吗？”
直升机盘旋上升，将深渊抛在身后。路明非靠在舱壁上，看着手中逐渐变得透明的枪身，枪尖的金色液体滴落，在空中化作一只金色的蝴蝶，绕着他飞了两圈，然后朝着朝阳的方向飞去。
他知道，故事还没结束。龙族的纷争、隐藏的真相、未露面的敌人……还有太多谜题等着解开。但此刻，握着弑神之枪，感受着体内完整的力量，身边有同伴的呼吸声，他第一次觉得，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他都能笑着面对。
因为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迷茫的“容器”，而是手握自己命运的黑王，是守护人性与龙族平衡的——路明非。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海面上，也照亮了少年眼中闪烁的、属于新生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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