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谢无咎】

初逢

永昭三年，谷雨。

黎华率八百骑巡边，夜宿鹰嘴峡。

篝火旁，一名青衣书生负手而立，正用一根枯枝在沙地上画河川走势。

黎华驻马，借火光望去：沙线成图，一笔三折，竟把北府军三百里粮道、七处暗哨、一条退路全标得纹丝不差。

她拔枪抵喉：“何人？”

书生抬眼，眸色淡若远星：“谢无咎，前朝之臣，特来借姑娘的龙鳞一用。”

三问

黎华收枪，冷声：“借鳞何用？”

谢无咎以枝指图：“第一问，北府军万人，真能破京师十万？第二问，龙鳞合璧，真能正位？

第三问，破城之日，姑娘敢不敢立无字碑，任天下评说？”

三问落地，篝火噼啪。

黎华沉默片刻，掷枪插地：“敢。先生可愿入幕？”

书生微笑，折枝为笔，写下八字：

“借鳞为刃，借命为盾。”

身份

谢无咎，前朝太史令之子，十六岁金榜探花，却因父兄谏逆被流放三千里。

十年间，他踏遍塞北，绘成《北疆山河图》，却从不示人。

黎华查过他的底：

流放途中，曾以一碗毒酒毒杀押解校尉；

在胡地，以三车药材换得匈奴铁骑行军图；

最擅“纸上谈兵”——一幅图，可抵万军。

佐策

幕第一月，谢无咎整军三事：

1　“骨牌”改制：每牌加刻个人血槽，战死后可嵌龙鳞碎屑，既祭亡魂又防伪；

2　“梨雪粮道”：暗开七条山中小路，以梨花为记，粮车夜行，白日无痕；

3　“龙鳞阵图”：把龙鳞磨成粉，调入松脂，制成夜光沙盘，可推演百里战局。

黎华亲见沙盘亮时，赤金粉线如龙游走，良久才低声道：“先生之才，可吞天下。” 谢无咎用“三把尺子、一张图、一口毒”，半年把五千散兵拧成铁索。

三把尺子：量人、量粮、量心

1　量人——骨牌军籍

把每人的生辰、血型、伤疤刻在骨牌，再嵌龙鳞粉。战时谁死、谁叛、谁立功，一眼能查，逃兵立即除名。

2　量粮——梨雪粮道图

亲绘七条山道，每十里设“梨雪仓”，以梨花为暗号。粮车只许夜行，白日兵不见粮、粮不见兵，防奸细。

3　量心——三日一校

每三日操演后，让兵士匿名投竹签：“最服谁、最怕谁、最恨谁”。

竹签入沙盘，谢无咎一夜算出士气风向，提前换将、补赏、杀首祸。

一张图：龙鳞沙盘

龙鳞磨粉掺松脂，制成夜光沙盘。黑砂＝京师禁军，赤金砂＝北府军。

一推一拿，十万敌兵化作粒粒沙，练兵时先推沙盘，再拉真人，战法日日翻新。

一口毒：忘川酒

每营配一桶“忘川”——曼陀罗＋梨雪酿。出征前喝一口，忘死忘痛；归营后再喝一口，忘功忘赏。酒桶上刻两字：“债”“恩”。

喝完把木牌丢进火盆，兵士只记得“欠债必偿”，不知己功，因而敢死。

半年，北府军二万人，人人有骨牌、人人背债、人人敢先登。

谢无咎立在沙盘旁，轻推一指：

“龙鳞已合，只待惊蛰。”

毒誓

谢无咎却在北府军旗前立誓：

“我助姑娘复国，只换一事——　破城之日，赦所有降卒与百姓；立碑之日，碑上不刻我名。”

黎华以龙鳞枪头划掌，滴血为盟：“碑上无名，心中有刃。”

永昭四年，北府军扩至二万人。

中军帐内，谢无咎披青衫，执笔立于龙鳞沙盘前。

沙盘上，京师十万禁军化作十万粒黑砂，北府军五千赤金如龙。

他轻声道：“龙鳞已合，只待惊蛰。”

黎华抬眼，帐外春雷初动，梨花炸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