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纸时,郭焉然是被怀里的暖意闹醒的。慕容博雨还没醒,呼吸轻轻拂在她发顶,手臂稳稳环着她的腰,两人腕间的红绳缠在一起,连带着十片银杏叶都被体温焐得发烫。
她悄悄抬眼,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刚触到就被他攥住手腕——慕容博雨睁了眼,眼底还带着刚醒的惺忪,嘴角却先弯起来:“醒了就闹?再赖会儿,早饭还没热好。”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三花猫的叫声,带着点催促的意味。两人笑着起身,郭焉然刚踩上鞋,就被慕容博雨塞了个暖手炉:“外面雪化得冷,揣着。”他自己也裹了件厚棉袄,又伸手把她的围巾裹得紧了些,连耳尖都护在里面。
早饭是温在灶上的小米粥,就着酱菜和刚蒸好的红糖馒头。郭焉然咬着馒头,忽然想起昨日先生布置的课业,含糊道:“今日要默写《论语》,我还没背熟呢。”慕容博雨舀了勺粥递到她嘴边,眼底带笑:“路上我帮你背,背错了,就罚你中午吃我带的糖糕。”
两人踩着融雪往书院走,石板路上的雪水映着晨光,偶尔有风吹过,带着枝头未落的雪沫。郭焉然揣着暖手炉,听慕容博雨一句句念《论语》,背错了就被他轻轻敲下额头,却一点都不恼——他的声音混在风里,比暖手炉还让人安心。
到了书院门口,恰好碰到同村的同学。那人盯着两人腕间的红绳看了眼,笑着打趣:“你们这绳儿倒别致,是一对吧?”郭焉然耳尖一红,刚要开口就被慕容博雨揽住肩:“是一对,她怕丢,我帮她系的。”
进了学堂,先生还没来,慕容博雨把自己的笔记本推给郭焉然:“上面有我画的注释,你先看。”他自己则拿起课本,轻声帮她梳理难背的段落。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书页上,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处,连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都变得软乎乎的。
默写时,郭焉然卡在“温故而知新”那句,指尖悄悄碰了碰腕间的红绳。慕容博雨坐在她斜前方,像是察觉到,悄悄把写着答案的纸条折成小方块,趁先生转身时递了过来。她接过来,见纸条上还画着个小小的银杏叶,忍不住弯了嘴角。
中午休息时,慕容博雨果然从书包里掏出糖糕,是他娘早上刚做的,还带着点温意。郭焉然咬了一口,甜意漫开时,忽然想起昨夜他说的银杏苗,抬头问:“下午放了学,我们去看那株苗好不好?”
“好。”慕容博雨点头,伸手帮她擦掉嘴角的糖屑,“要是冒了芽,我们就把红绳解下来,系在它枝上,让它帮我们记着。”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融雪后的清新,吹得书页轻轻晃。郭焉然攥着腕间的红绳,看着慕容博雨眼底的光,忽然觉得,比雪夜的月光、琴房的暖炉,都更让人心安——原来少年人的喜欢,从来都不用藏,就像这融雪后的晨光,直白又温暖,能把往后的每一个日子,都烘得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