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的最后一天，空气里都弥漫着紧绷的气息。中关村中学的校园里，随处可见抱着复习资料默念的学生，连风吹过香樟树的声音，都带着一丝焦灼。
许栀余坐在书桌前，指尖摩挲着张崔泽送的那支刻着栀子花纹的钢笔，心里既有对高考的期待，也藏着一丝不安。奶奶的小吃摊被砸后，顾清沅出手解决了后续麻烦，黄毛那群人被依法处理，欢悸颜也因为雇人行凶被学校记了大过，暂时消停了下去。可许栀余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
张崔泽一大早就来了，手里提着保温桶，里面是他亲手熬的小米粥。“奶奶怎么样了？”他把粥放在桌上，目光落在许栀余略显憔悴的脸上，满是心疼，“昨晚又没睡好？”
“奶奶好多了，就是还惦记着小吃摊的事。”许栀余接过粥碗，舀了一勺温热的粥送进嘴里，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到心底，“我没事，就是有点紧张。”
“别紧张，你那么努力，肯定没问题的。”张崔泽坐在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温柔，“等高考结束，我陪你和奶奶重新把小吃摊开起来，我们一起设计新的招牌，好不好？”
许栀余抬头看他，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用力点头，眼里泛起微光：“好，还要加很多很多的糖糕。”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里满是甜蜜的气息。
这时，许栀余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语气冰冷，带着一丝疲惫：“是许栀余吗？我是张崔泽的母亲。”
许栀余的心猛地一沉，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张崔泽也察觉到了不对，眉头皱了起来。
“阿姨。”许栀余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想和你谈谈，就现在。”张母的语气不容置疑，“地址我发你微信，你一个人来，不要告诉崔泽。”
电话挂断，微信里弹出一个咖啡馆的地址。许栀余看着那条消息，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张母不会轻易放过她，可现在是高考前的最后一天，她不想节外生枝。
“是谁打来的？”张崔泽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沉声问道。
许栀余咬了咬唇，把手机收了起来，勉强笑了笑：“没什么，是一个推销电话。”
张崔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怀疑，却没有追问。他知道许栀余的顾虑，也明白她不想让自己为难。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栀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一个人扛着，记得我一直在你身边。”
许栀余的心里一阵酸涩，点了点头：“我知道。”
和张崔泽告别后，许栀余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去见张母。她不想因为自己，让张崔泽和家里的矛盾越来越深，更不想在高考前，让他分心。
咖啡馆里，冷气开得很足。张母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脸色憔悴，眼底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这段时间，她也过得不好。
“坐。”张母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盛气凌人。
许栀余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紧张地攥着衣角。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劝你离开崔泽。”张母的话，让许栀余有些意外。她顿了顿，继续说，“崔泽这孩子，从小就倔，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段时间，他和家里闹翻了，搬去了奶奶家住，每天骑着一辆破自行车上学，吃着最便宜的盒饭……我这个做母亲的，看着心里难受。”
许栀余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知道，张崔泽为了她，受了很多委屈。
“我调查过你。”张母看着她，眼神复杂，“你很优秀，也很努力，和那些一心想攀附豪门的女生不一样。崔泽喜欢你，不是没有道理的。”
许栀余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但是，”张母话锋一转，语气又冷了下来，“我们张家，不是普通的家庭。崔泽是家里的独子，他的婚姻，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和欢家的女儿，从小就有婚约，这是两个家族早就定下的事。欢家最近在和我们谈一个很重要的合作，这个合作，关系到张家的未来。”
许栀余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最怕的，还是来了。
“我知道，你和崔泽是真心相爱的。”张母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欢家已经放话了，如果崔泽执意要和你在一起，他们就会撤资，到时候，张家就会陷入危机。崔泽是个孝顺的孩子，如果他知道，他的爱情会毁了整个张家，他会怎么选择？”
许栀余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看着张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不想逼你。”张母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这是一份出国留学的申请，我已经帮你办好了，是国外的一所名牌大学，学费和生活费，我全包了。你只要在高考结束后，立刻离开这里，去国外留学。崔泽那边，我会告诉他，是你先放弃的。”
许栀余看着那份文件，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想起张崔泽说过的话，想起他为了她和家里闹翻的样子，想起他握着她的手，说要一起去清华的约定。
“我不会走。”许栀余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和张崔泽的事，我们会自己解决。我不会用你的钱，也不会离开他。”
“你以为你不走，就能改变什么吗？”张母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如果欢家撤资，张家就会破产，崔泽会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到时候，你还会愿意跟着他吗？你还觉得，你们的爱情，能经得起这样的考验吗？”
许栀余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她不怕吃苦，不怕贫穷，可她怕，自己会成为张崔泽的负担。她怕，他会因为自己，失去所有。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张母站起身，拿起包，“高考结束后，我会给你答复的时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更不要让崔泽失望。”
张母离开后，许栀余一个人坐在咖啡馆里，坐了很久。窗外的阳光很刺眼，却照不进她冰冷的心底。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推开门，看到张崔泽坐在客厅里，和奶奶有说有笑。奶奶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看到许栀余回来，张崔泽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你去哪里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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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栀余看着他，心里的委屈和痛苦，瞬间涌上心头。她想告诉他，他的母亲来找过她，想告诉他，张家面临的危机，想告诉他，他们的爱情，可能会毁了他的一切。
可她看着他充满笑意的眼睛，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不能说，她不能在高考前，让他分心。
“没什么，就是出去散了散心。”许栀余勉强笑了笑，避开了他的目光，“我有点累了，想回房间休息一下。”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将张崔泽担忧的目光，关在了门外。
她靠在门板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晚上，顾清沅和沈贺来了。他们带来了一些复习资料，还有奶奶喜欢吃的点心。
客厅里，奶奶和顾清沅聊着天，沈贺则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许栀余的房间。他能感觉到，许栀余的心情很不好。
张崔泽走到沈贺身边，低声问：“你觉不觉得，栀余今天有点不对劲？”
沈贺看了他一眼，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他点了点头：“是有点。她可能是太紧张高考了。”
张崔泽皱了皱眉，心里的担忧，越来越深。
他走到许栀余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栀余，我可以进来吗？”
房间里，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敲，声音温柔：“栀余，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分担。”
过了很久，房间里传来许栀余的声音，带着一丝疏离：“我没事，你别担心。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张崔泽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得发慌。他站在门口，站了很久，才默默地转身离开。
深夜，许栀余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拿出手机，看着张崔泽的照片，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想起张母的话，想起张家可能面临的危机，想起张崔泽可能会失去的一切。她的心里，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第二天，高考的日子。
考场外，挤满了送考的家长。许栀余穿着一身干净的校服，站在人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张崔泽快步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温热的矿泉水：“别紧张，放轻松。我在考场外等你。”
许栀余看着他，心里的疼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对了，”张崔泽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挂件，是一个小小的清华校徽，“这个给你，保佑你考试顺利。我们说好的，清华见。”
许栀余接过校徽，紧紧地攥在手里，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看着张崔泽，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我进去了。”许栀余转身，快步走进了考场。
她没有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舍不得离开。
张崔泽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总觉得，许栀余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
考试铃声响起，许栀余坐在考场上，看着试卷上的题目，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的脑海里，全是张崔泽的脸，全是他说过的话，全是他们的约定。
她拿起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来自张母：“考虑得怎么样了？不要让我等太久。”
许栀余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拿起笔，在试卷上，写下了答案。
与此同时，考场外。
欢悸颜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到张崔泽身边，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张崔泽，你知道吗？许栀余今天早上，见过我妈了。”欢悸颜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张崔泽听得一清二楚。
张崔泽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他猛地转头看向欢悸颜，眼神冰冷：“你说什么？”
“我说，我妈今天早上，约了许栀余在咖啡馆见面。”欢悸颜笑得更加得意，“我妈给了她一份出国留学的申请，让她离开你。你说，她会不会答应呢？毕竟，谁不想去国外的名牌大学，谁不想过好日子呢？”
张崔泽的心里，像被一道闪电劈中。他想起许栀余昨天反常的样子，想起她刚才疏离的态度，想起她转身离开时，没有回头的背影。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到全身。
他不敢相信，许栀余会答应。他不敢相信，她会放弃他们的约定。
可欢悸颜的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看着考场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失望。
误解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地生根发芽。
咫尺之间，却仿佛隔着天涯。
他们的爱情，在高考的钟声里，迎来了最残酷的考验。
而这场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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