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碎巨臂投下的死亡阴影如同实质的铅块,压得杉诘几乎窒息。旋转钻头撕裂空气的尖啸刺破耳膜,后方机械臂的寒光已触及后背!绝境!
跳!必须跳!跳向那粉碎臂破开的、搏动着黑暗的洞口!那是唯一的生路,也是通往更恐怖深渊的入口!
但粉碎巨臂的落点,正是洞口上方!它的速度太快!范围太大!在杉诘跃入洞口之前,那旋转的合金钻头就足以将他搅成肉酱!
时间在感知中被拉伸成粘稠的糖浆。杉诘的瞳孔缩成针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大脑。巨大的压力下,一种近乎冰冷的绝对专注降临。
粉碎臂的结构!破土而出的角度!液压杆驱动的轨迹!钻头旋转的离心力……无数细节如同高速摄影般在脑中分解、重组、计算!
它的攻击是垂直砸落,覆盖洞口中心区域。但洞口边缘呢?巨大的钻头和粉碎锤结构在末端,靠近液压杆连接处的根部……存在一个极其短暂、因巨大动能和惯性而产生的、不足半秒的……攻击盲区和结构脆弱点!
就是那里!
没有时间犹豫!赌上一切!
在粉碎巨臂带着毁灭之势砸落的最后一瞬,在钻头的阴影即将吞噬他的刹那——
杉诘没有直接扑向洞口中心,而是身体猛地向侧面一个极限的滑铲!紧贴着冰冷、布满油污的金属网格地面,如同贴地飞行的雨燕,朝着粉碎臂巨大的液压杆根部与洞口边缘的夹角处……狠狠滑去!
这个动作极其冒险!他几乎是擦着粉碎臂厚重的装甲边缘滑过!旋转钻头带起的恐怖风压撕扯着他的衣物,皮肤传来被砂纸打磨般的剧痛!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身后爆发!粉碎巨臂狠狠砸在杉诘刚才站立的位置!坚固的金属网格地板如同纸片般扭曲、碎裂!狂暴的气流夹杂着金属碎片和粉尘冲天而起!
而杉诘,在巨臂砸落的冲击波将他掀飞之前,凭借着滑铲的惯性,身体险之又险地……滑入了粉碎臂液压杆根部下方、洞口边缘那不足半米宽的狭小空间!
粉碎臂庞大的结构如同一个临时的“盖子”,恰好卡在洞口边缘,那旋转的钻头深深嵌入下方的黑暗,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暂时无法抬起!
成功了!利用攻击的瞬间结构和自身的极限操作,他躲过了致命的粉碎,并且……找到了进入“废料”处理口的临时通道——就在粉碎臂巨大的钢铁身躯与洞口边缘形成的那个狭窄缝隙下方!
没有丝毫停顿!杉诘甚至来不及感受劫后余生的庆幸,手脚并用,如同壁虎般,顺着那冰冷、油腻、还在剧烈震颤的粉碎臂装甲表面,向着下方那搏动着黑暗与沉闷心跳的洞口……快速攀爬而下!
洞口下方并非垂直的深渊,而是一个倾斜向下的、由巨大、蠕动的、覆盖着粘稠生物粘膜的……肉质管道构成的滑道!滑道内壁布满了不断收缩舒张的环形肌肉,散发出浓烈的腐肉与消化液混合的甜腥恶臭!
这就是“废料即归尘”的归处?工厂的……消化器官?!
杉诘的身体一滑入肉质管道,立刻被一股强大而粘稠的吸力裹挟着,向着更深、更黑暗的深处滑去!内壁湿滑的粘膜和不断蠕动的肌肉,如同活物的食道,挤压、推送着他!
他试图抓住内壁稳住身体,但粘膜滑腻异常,肌肉的蠕动力量又极大,根本无法着力!只能被动地随着滑道急速下坠!
管道内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内壁粘膜上一些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生物荧光,勾勒出这地狱通道的轮廓。沉闷的“咚……咚……”心跳声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巨大,仿佛就在耳边擂响!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整个肉质管道的剧烈收缩,将滑道内的物质(包括杉诘)向着核心狠狠推进!
下坠!翻滚!粘稠的液体浸透衣物,带来强烈的腐蚀灼痛!恶臭几乎令人窒息!
杉诘强忍着眩晕和呕吐感,强迫自己冷静观察。被动滑落只有死路一条,最终会被送到某个“消化池”!他需要找到脱离点,或者……利用这个“废料处理”系统的漏洞!
滑道并非单一管道。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侧壁上,偶尔会出现一些巨大的、如同瓣膜般的肉质开口!一些开口紧闭着,一些则间歇性地张开,喷涌出更加污浊、散发着强烈酸腐气味的粘稠液体,或者吸入一些从上方滑落的、模糊的块状物(废料?)。
瓣膜!可能是连接其他“消化腔室”或“排泄口”的通道!
但如何控制?如何选择?滑落的速度太快!
就在这时,杉诘猛地感到自己那只虚无的左手手臂轮廓处,传来一阵极其诡异、前所未有的……蠕动感!
不是外界的挤压,而是……**从内部**传来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那缺失存在感的“虚无”之中……苏醒了?开始活动了?!
紧接着,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带着强烈渴望和指向性的……意念脉冲,从那蠕动的虚无手臂中传出,如同指南针般,指向斜下方某个即将经过的、正在缓缓张开的巨大肉质瓣膜!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杉诘心神剧震!左手手臂的虚无,是公寓楼规则反噬的遗留,他一直以为只是单纯的“缺失”。难道……那缺失的“存在感”并未消失,而是被某种东西……占据了?在血肉工厂这种充满生命和污染规则的环境下,它……被激活了?!
那意念脉冲传来的渴望……是对“食物”?还是对……某种特定的“能量”或“环境”?
没有时间思考利弊!那个被指引的瓣膜口就在斜下方,正在张开,里面隐约透出暗红色的、不同于消化液的光芒!而其他瓣膜口喷涌的都是污浊的消化液或吸入废料!
赌了!相信这来自“虚无”的诡异指引!
就在身体即将滑过那个瓣膜口的瞬间,杉诘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斜下方一扑!同时,他集中意念,尝试着“回应”那股来自左臂虚无的蠕动感,将一股“前进”的意志灌注过去!
嗡!
左臂虚无处的蠕动感瞬间加剧!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方向性的“吸力”或“推力”凭空产生,精准地作用在杉诘扑出的身体上!
噗嗤!
他的身体如同投入网中的鱼,精准地撞破了那肉质瓣膜口表面覆盖的粘稠薄膜,一头扎进了那个散发着暗红光芒的通道!
一股更加灼热、带着浓烈硫磺和金属腥味的气浪扑面而来!
杉诘重重摔落在坚硬、滚烫的地面上。他迅速翻身,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不再是滑腻的肉质管道,而是一个巨大的、如同生物熔炉内部般的……腔室!
暗红色的光芒来源于腔室四壁——那并非岩石或金属,而是无数缓慢蠕动、流淌着炽热暗红液体的、粗大无比的……生物质管道!这些管道如同巨龙的血管,深深嵌入同样由暗红色、半透明肉质构成的腔壁中,散发出惊人的热量和硫磺气息。空气灼热得如同蒸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腔室的地面是粗糙的、布满孔洞的黑色岩石(或是某种凝固的矿渣?),同样滚烫。在腔室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沸腾着暗红色粘稠液体的……熔岩池?不!仔细看,那沸腾的液体并非岩浆,而是……高度浓缩、活性化的血肉浆液!无数细小的、扭曲的肢体、眼球、内脏碎片在其中翻滚、沉浮、融化!
这里,才是真正的“废料处理”核心?高温熔毁?
而更让杉诘瞳孔收缩的是,在沸腾的血肉浆池边缘,矗立着几个巨大、缓慢蠕动的、由管道和肉质组成的……茧状物。茧的表面布满脉动的血管,隐约可见内部有扭曲的巨大阴影在挣扎、成型!仿佛正在孕育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呃……呃……”
一阵低沉、痛苦、却蕴含着暴虐气息的呻吟声,从一个离他最近的茧中传来。
同时,杉诘感到自己左臂虚无处的蠕动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变得无比强烈和……兴奋!那股意念脉冲,带着贪婪的渴望,直指那个发出呻吟的、孕育中的血肉巨茧!
仿佛那里,有它急需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