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语

凌殊途站在尸山之巅，看着掌心的血珠渗入最近的一截枯骨。那是具女性修士的遗骸，指骨上还套着半枚断裂的玉戒，戒面刻着“云华”二字——是三年前在仙门大会上，被诬陷勾结魔族、当众自焚的青云宗长老。

“他们说你偷了镇派之宝‘锁灵镜’。”凌殊途指尖抚过那枚玉戒，业火在她掌心温顺地跳动，“可你的指骨嵌在戒缝里，分明是被人生生掰断的。”

话音刚落，那截枯骨突然轻微震颤。周围的万骨像是接收到了信号，纷纷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诉说。凌殊途闭上眼，巫族的传承在血脉里发烫，她听见了——听见云华长老被囚禁时的怒骂，听见她被灌下真言散时的哭喊，听见那些所谓的“正道”修士，如何瓜分她的遗物，如何用她的名义敛财。

“锁灵镜在玄尘师尊的暗格里，对吗？”凌殊途睁开眼，眼底的业火翻涌如潮。云华的指骨猛地弹起，在她掌心刻下一个“是”字。

她俯身，将那枚玉戒戴在自己指上。大小竟刚刚好，仿佛本就该属于她。“你的仇，我记下了。”

万骨突然齐齐震动，以她为中心，缓缓铺展开一条骨路。每一步踏下，都有新的魂灵声音涌入脑海：有被苏轻瑶诬陷偷了丹药、打落悬崖的外门弟子；有被沈清辞亲手斩杀、实则是发现了剑谱被篡改的同门；甚至还有几具妖魔的骸骨，他们死前嘶喊的，竟是“从未屠过凡人”。

凌殊途踩着骨路前行，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她不再是孤身一人，这些枯骨都是她的见证，这些未尽的执念，都是她的武器。

“说吧，”她对空无一人的四周轻声道，“还有谁，欠了你们的？”

回应她的，是万骨齐鸣，声震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