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是昆仑墟里最清隽的剑修。

他比凌殊途早入门三年，是师尊座下最得力的弟子，也是整个仙门公认的、最可能继承昆仑衣钵的人。凌殊途刚入山门时，剑招生涩，是他耐着性子一遍遍拆解；她修为遇瓶颈时，是他寻遍古籍，找到最适合她的突破之法；就连她腰间那枚刻着“清和”的玉佩，都是他亲手打磨的——玉料是他在极北冰原斩杀雪蛟时所得，据说能温养仙骨。

他待苏轻瑶，也素来温和。小师妹刚来时怕生，总躲在凌殊途身后，他便时常带些灵谷糕给她，偶尔还会指点她几招基础剑法。在苏轻瑶的系统面板上，【沈清辞好感度】常年稳定在60，不多不少，是对同门师妹该有的关照。

可这平衡，在苏轻瑶开始布局时，悄然倾斜。

她“不小心”将凌殊途的练剑心得遗落在沈清辞的书房，看着他拿起手稿时，指尖微微发颤——那上面有凌殊途标注的、针对他剑法破绽的应对之策，本是她俩私下切磋时的玩笑，却被他当了真。系统提示：【沈清辞对凌殊途产生‘疑虑’，好感度-10】。

她在围剿魔修时，故意引开沈清辞的视线，让他亲眼看见凌殊途为护凡人，不惜动用禁术。回来后，她红着眼圈对他说：“师兄，我知道师姐心善，可……禁术是昆仑大忌啊。”她没说的是，那些凡人本就是被她引来的诱饵。系统提示：【沈清辞对凌殊途产生‘失望’，好感度-20，对宿主信任度+15】。

金丹宴那晚，凌殊途蚀骨散发作，疼得蜷缩在地，沈清辞站在廊下，手里攥着苏轻瑶塞给他的“证据”——几张伪造的、凌殊途与魔族密会的符纸。苏轻瑶在他身边轻声啜泣：“师兄，我也不愿信，可……这是我在师姐房里找到的。”他看着殿内疼得说不出话的凌殊途，又看看身边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师妹，最终，缓缓别开了眼。系统提示：【沈清辞对凌殊途彻底失望，好感度-30，宿主魅力值+30】。

诛仙台上，凌殊途被押着跪下时，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沈清辞身上。他站在师尊身侧，白衣胜雪，却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她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在跳，却始终没有抬头。直到苏轻瑶举剑刺向她心口，他才猛地攥紧了剑鞘，指节泛白，却终究没说一个字。

凌殊途坠崖的那一刻，沈清辞突然拔剑，斩断了身前的一缕罡风。剑穗在风中乱颤，那是凌殊途曾为他绣的，上面坠着的碧玉珠，和她那枚“清和”玉佩本是一对。

后来苏轻瑶成了昆仑墟的明珠，沈清辞待她依旧温和，却总隔着一层说不清的距离。他不再带灵谷糕给她，指点剑法时也只说“尚可”“需再练”，眼神里再无往日的暖意。系统面板上，【沈清辞好感度】停留在70，可苏轻瑶总觉得，那数字像淬了冰，冷得让人心头发紧。

有次她学着凌殊途的样子，给他泡了杯雨前龙井——那是凌殊途最爱的茶。他接过茶杯，却迟迟未饮，半晌才轻声问：“这茶，是谁教你泡的？”

苏轻瑶笑着答：“是我自己琢磨的，师兄觉得如何？”

他没再说话，只是将茶水倾入旁边的花盆里。那盆里种着一株玉兰，是凌殊途当年亲手栽的，如今无人打理，早已枯了半截。

夜里，沈清辞总会独自去诛仙台边缘站着。罡风吹动他的衣袍，像一面沉默的幡。他袖中藏着半块碎裂的玉佩，是那日凌殊途坠崖后，他在崖底寻到的——正是他亲手打磨的那枚“清和”玉，断口处还残留着淡淡的、属于蚀骨散的腥气。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知道苏轻瑶递来的符纸边缘有魔族的气息，知道凌殊途的手稿是被人动过手脚的，知道那日围剿时，引开他的那阵妖气，与小师妹袖口的香囊味道如出一辙。

可他终究是沉默了。不是信了苏轻瑶的谎言，而是怕了——怕自己一旦开口，就会亲手撕裂昆仑墟的体面，怕师尊失望的眼神，更怕……怕凌殊途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映出他的懦弱。

直到那夜，昆仑墟边界传来异动，有弟子回报，说看到一个红衣女子，引万骨为兵，业火焚天。沈清辞猛地抬头，看向极远处的天际，那里红光如血，像极了凌殊途当年为护他，挡下魔修致命一击时，溅在他白衣上的血。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第一次觉得，那曾被他视为荣耀的昆仑衣钵，竟重得像座坟墓。而他亲手埋下的人，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