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沈府门前,积雪未化。我踩着青石阶往上走时,听见檐角铜铃轻响,像是谁在耳边低语。
阿菱跟在我身后,脚步放得很轻。我知道她心里不安。自从那封密信传出,沈家就变了样。从前是冷眼相待,如今却多了几分试探与警惕。
厅内烛火摇曳,檀香缭绕。我步入正堂,一眼便看见沈老夫人端坐主位,身侧是几位族中长辈,皆神色肃穆。他们看着我,目光中藏着探询与审视。
“见过祖母。”我行礼,语气恭敬。
沈老夫人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盯着我看了许久。她的目光如刀,仿佛要将我看穿。
半晌,她才缓缓道:“近日宫中传出些流言,说沈家与西凉暗通。你可知此事?”
我垂首:“听闻有此传言,但儿臣知沈家忠良,必是有人恶意中伤。”
她冷笑一声:“你倒是说得轻松。”
我抬起头,迎上她的视线:“祖母若不信,可查证此事真假。儿臣既为沈家女,自当与家族共进退。”
她盯着我,眼神锋利如刀。我知道她在试探,也在警告。沈家从不讲情分,只讲利益。今日她如此郑重其事地召我回府,绝非仅因流言那么简单。
“你很好。”她缓缓道,“但我希望你记住,你的命,是沈家给的。你若敢背弃沈家,便不再是沈家之人。”
我低头,轻轻一笑。
“儿臣明白。”
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屋外风声呼啸,卷着雪粒扑打窗棂。厅内众人静默不语,只有炉火噼啪作响。
片刻后,一名老嬷嬷端来茶盏,恭敬地放在案上。我抬手去接,指尖触到杯沿时,忽觉一阵刺骨寒意。
茶是凉的。
这是个信号。
沈家从未如此怠慢过我。即便从前对我冷漠,也从不曾让我碰冷茶。今日此举,是想让我明白——我已不再被重视,甚至,已被视为隐患。
我放下茶盏,轻轻拂了拂袖口:“多谢祖母召见。儿臣尚有事务在身,先行告退。”
沈老夫人没拦我,只淡淡道:“去吧。”
我起身,转身往外走。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稍有不慎便会跌入深渊。
直到踏出正厅,我才松了口气。
阿菱快步跟上来,低声问:“娘娘,沈老夫人今日……似有意试探。”
我望着窗外掠过的宫墙,轻声道:“她是在试探,也是在警告。”
阿菱沉默片刻,又问:“那娘娘如何应对?”
我收回视线,淡淡道:“我已回应得足够清楚。”
她不再多言,只默默跟随。
我知道,沈老夫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但她也不会贸然动手。她太清楚,若我真出了事,太子定会起疑。这场棋局,已不仅仅是我在布局。沈家也在动。
而我,必须比他们更快一步。
夜深,我独坐灯下,案上放着一封新写的信。信上写着一句话:“沈家已察觉异动,速作安排。”
我将信折好,唤来心腹宫女,低声吩咐几句。她领命而去,我熄了灯,静静等待。
真正的风暴,已经逼近。而我,早已准备好迎接它。
次日辰时,我照常前往女学馆。周芷兰已在偏厅候着,见我进来,忙起身行礼。
“娘娘早。”
我点头,走到案前坐下,示意她也坐。
“昨日之事,你可曾听闻?”我随意问道。
她一愣,随即摇头:“未曾听说。”
我笑了笑,没说话,低头继续翻账。
其实我已经听见她的呼吸变重了些,像是压着什么。
我把密信悄悄放在案角,假装不经意地起身走动,走到窗边看外头落雪。
“娘娘……”她忽然开口。
我回头,见她手里正捏着那封信,脸色有些发白。
“这是……”
我故作惊讶:“这不是你的东西?”
她怔住,很快反应过来,把信还给我:“臣妾不知此为何物。”
我接过信,神色如常:“可能是我拿错了。”
她松了口气,低头不再说话。
我知道她已经看见了。接下来,就该轮到她去报信了。
黄昏时分,我独自穿过御花园,往偏亭走去。风不大,但天色阴沉,远处的宫墙在暮色里显得格外冷清。
亭子里,柳如烟已经等在那里。她穿着深色斗篷,站在石桌旁,手里拿着一封信。
“你来了。”她说。
我走近,看着她:“东西带来了?”
她点头,将信递给我:“我已经改过,内容指向沈家,说他们密谋扶持新储。”
我接过信,仔细看了几眼,确认字迹无误后才收起来。
“你确定太子会相信?”
她看着我:“他最怕的不是沈家谋反,而是沈家不忠。”
我心头一震,抬头看她。
她的眼神很平静,却透着一股我不曾见过的坚定。
“柳如烟,”我低声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想让你活下去。”她说,“仅此而已。”
我别开眼,不想再看她。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又回来了,像是一根刺,扎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夜色渐深,我回到寝殿,命阿菱退下。
烛火摇曳,我取出一封信,缓缓展开。信纸上是苏婉仪的字迹,短短几行,却字字如针。
“沈老夫人明日辰时召你回府,务必早作打算。”
我将信纸放入烛火,看它燃成灰烬,心中已有决断。
若沈家想逼我回府,那我便回去。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
第二日一早,我换上素色衣裙,带着阿菱前往沈府。府门前,几名侍卫守着,神情肃穆。我抬步走入,直奔正厅。
厅内,沈老夫人端坐主位,目光冷冽。
“见过祖母。”我行礼,语气恭敬。
她看着我,许久不语,才缓缓开口:“近日宫中传出些流言,说沈家与西凉暗通。你可知此事?”
我垂首:“听闻有此传言,但儿臣知沈家忠良,必是有人恶意中伤。”
她冷笑一声:“你倒是说得轻松。”
我抬起头,迎上她的视线:“祖母若不信,可查证此事真假。儿臣既为沈家女,自当与家族共进退。”
她盯着我,眼神锋利如刀。
“你很好。”她缓缓道,“但我希望你记住,你的命,是沈家给的。你若敢背弃沈家,便不再是沈家之人。”
我低头,轻轻一笑。
“儿臣明白。”
回宫途中,阿菱低声问道:“娘娘,沈老夫人今日……似有意试探。”
我望着窗外掠过的宫墙,轻声道:“她是在试探,也是在警告。”
阿菱沉默片刻,又问:“那娘娘如何应对?”
我收回视线,淡淡道:“我已回应得足够清楚。”
她不再多言,只默默跟随。
我知道,沈老夫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但她也不会贸然动手。她太清楚,若我真出了事,太子定会起疑。这场棋局,已不仅仅是我在布局。沈家也在动。
而我,必须比他们更快一步。
夜深,我独坐灯下,案上放着一封新写的信。信上写着一句话:“沈家已察觉异动,速作安排。”
我将信折好,唤来心腹宫女,低声吩咐几句。她领命而去,我熄了灯,静静等待。
真正的风暴,已经逼近。而我,早已准备好迎接它。
\[未完待续\]我端坐厅中,指尖在裙摆上轻轻摩挲。沈老夫人的话像根细针,扎进皮肤却不深,留着余地。
"你既知忠良二字,便该明白眼下局势。"她抬手,一旁侍女立刻添了新茶。瓷盏相碰的脆响里,我听见她续道:"东宫待你不薄。"
我垂眸看着重新递到面前的茶盏。这次是热的,氤氲水汽模糊了视线。
"娘娘说笑了。"我轻声应道,"儿臣不过谨守本分。"
"本分?"她冷笑,"你可知前日户部尚书府上,周大人之女因何突然病重?"
我心头一跳。那日周芷兰确实在女学馆,面色苍白,却说是偶感风寒。
"祖母说得玄了。"我稳住声音,"儿臣只知女学馆规矩森严,断不会有人敢行不轨之事。"
沈老夫人忽然起身,步下主位。绣鞋踏过青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沈家为你铺就锦绣前程,不是让你在这装聋作哑。"她停在我面前,沉香木簪上的流苏微微晃动,"东宫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太子妃,不是骑墙观望的沈家女。"
我缓缓站起,与她对视。她眼底有火光跳动,像是多年压抑的怒意终于寻到出口。
"娘娘若想儿臣表态——"我开口,却被她抬手止住。
"不必现在说。"她退后两步,"你且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
我看着她转身落座,心知这是试探的另一招。若我当真在祠堂跪上几个时辰,便是服软;若抗命不遵,又落下不孝之名。
"是。"我低头应声,转身往外走。
阿菱跟上来扶我,掌心微凉。我知道她在担心,却不能在此刻表露半分。
祠堂门吱呀作响,香灰积得厚厚的。我跪在蒲团上,膝盖压着冰冷的石砖。外头传来隐约的说话声,似是族中长辈在低声商议。
"……太子那边已经递了话……"
"老夫人说要再看看……"
我屏息听着,指尖掐进掌心。原来沈家尚未完全倒向东宫,尚在观望。
暮色渐沉,祠堂烛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我数着心跳,等待。直到脚步声再次响起,门被推开。
"起来吧。"沈老夫人淡淡道,"你既不愿多言,想必心中已有决断。"
我起身时腿脚发麻,却仍稳稳行礼:"儿臣只愿沈家安好。"
她盯着我看了许久,终是未再多言。
回宫路上,阿菱终于忍不住开口:"娘娘今日在祠堂……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望着天际残阳,轻声道:"他们想让我选边,却不知我早已站在局外。"
夜深人静时,我在灯下展开新信。笔尖悬在纸上,久久未落。
真正的棋局,此刻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