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便利店的灯光像一团快要熄灭的火，在玻璃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我坐在收银台后，手指摩挲着那张黑卡，像是想从它冰冷的表面摸出一点答案。
外面天还没亮，灰蒙蒙的街道上连风都懒得动。店里残留着昨夜战斗后的痕迹——冷饮柜的门没关严，地上的水渍还没干，情绪瓶碎了一地，幽蓝的光雾早已经散尽，可空气里还飘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是铁锈混着花香。
陈小满正在扫地。动作很轻，像是怕惊醒谁。她的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尾扫过肩膀时，能听见一点点摩擦的声音。她一直没说话，扫把划过地面的“沙沙”声比闹钟还响。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喉咙里堵着一句话，不上不下。
她好像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头来笑了笑。还是那副甜甜的模样，可眼角藏着一丝说不出的疲惫。
“你昨晚……没回家？”我问。
她没停下手中的活，“睡不着。”
我嗤了一声，“是吗？”
她顿了顿，放下扫把，走到我面前，靠在柜台边。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茉莉味，不是香水，是洗发水的味道。
“你呢？”她看着我，“一晚上都没睡吧？”
我没回答。她也不等我回答，伸手把黑卡从我手里拿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几眼。
“你想知道什么？”她问。
我愣了一下。
她继续说：“你想知道你死过十次是什么意思？想知道曙光之力到底是什么？还是……想知道我到底瞒了你多少事？”
她语气平静，可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进我心里。
我张了张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知道我不是普通人。”
她没否认，只是把黑卡放回柜台，轻轻推到我面前。
“我知道你会觉醒。”她说，“但有些事，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拖出一声刺耳的响。
她没被吓到，反而靠近了些，低声说：“你以为我能承受多少真相？你以为我现在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也害怕吗？”
我怔住了。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我的手腕，指尖有点凉。
“林昭，你现在的选择才最重要。”
我看着她，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说不清的情绪。不是愤怒，不是委屈，是一种更深的、更让人喘不过气的东西。
我甩开她的手，转身走到冷饮柜前，拉开门。一瓶“绝望”的情绪瓶静静躺在里面，标签上写着“无价”。
我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瓶子，胸口突然一阵闷痛，像是被人狠狠按了一下心脏。
眼前一黑。
再睁眼的时候，我看见了十年前的雨夜。
十字路口，车灯刺破雨幕。我站在路边，浑身湿透，怀里抱着一个人。
是苏晚晴。
她的眼睛睁着，眼神空洞，嘴唇微微张开，像是还想说什么。可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我低头看她，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往下掉。我听见自己在哭，可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替我活下去……”她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轻得像风吹树叶。
下一秒，我看见一辆卡车从右侧冲过来，速度快得像是要撞碎整个世界。
我本能地把她推开，自己却被撞飞出去。
在空中翻滚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她的脸。她看着我，眼里没有惊讶，只有深深的不舍，还有……一点点释然。
画面碎了。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额头撞在冷饮柜上，疼得厉害。手还在颤抖，呼吸急促得像是刚跑完十公里。
陈小满蹲在我旁边，一只手扶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纸巾擦我额头的血。
“你没事吧？”她声音里带着慌乱。
我没理她，抬头看着她，眼里全是问号。
“这是……真的？”我问。
她点点头，“是你的记忆。”
“所以……我不是原来的我？”我声音发抖，“我是……重生的？”
她沉默了几秒，轻轻抱住我，“你是林昭，是我认识的那个林昭。”
我靠着她，身体还是僵的，脑子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我想知道全部。”我说。
她轻轻嗯了一声，“等你准备好了，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还没开口，风铃忽然响了一声。
很轻，但在这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我抬起头，看向门口。
一个男人站在那里。
灰色制服，深蓝色围裙，手里拖着一根长柄拖把。
他抬起头，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黑暗。
下巴上一道细长的疤痕，像一条蜈蚣，横在皮肤上。
我瞳孔猛地收缩。
是他。
那个昨晚袭击我的人。
他站在门口，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慢慢站起来，手紧紧攥着柜台边缘，指甲几乎嵌进木头里。
“是他……”我喃喃道。
陈小满也站了起来，站在我身边。她没说话，但手已经握紧了。
男人抬起手，轻轻敲了敲玻璃门。
“叮——”
风铃又响了一声。
他开口了，声音沙哑而冰冷。
“林昭，该谈谈你的命运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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