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街的雪刚化尽,江篱在玉兰堂整理旧物时,指尖突然触到八仙桌抽屉里的硬物——是方紫端砚,砚台底部刻着的“雪”字与母亲花笺上的笔迹完全一致,砚池里凝固的墨块中,还嵌着半片干枯的玉兰花瓣,像被时光封存的春天。
“这砚台里好像有东西。”周知瑾凑过来,拆过石膏的手指轻轻叩击砚身,发出“空空”的闷响。她用小刀小心地撬开砚底的暗格,里面藏着张折叠的宣纸,纸上是母亲用朱砂写的药方,末尾标注着“解厉氏矿物余毒,需以玉兰根为引”,旁边还画着幅简易地图,指向城郊的废弃药圃。
两人赶到药圃时,晨光正透过桃树的枝桠洒下来。地图标注的位置藏着个陶瓮,里面装着晒干的玉兰根,瓮底压着封苏曼写的信:“江姐,这药圃是当年我们一起种的,厉家的人不知道,要是以后篱篱遇到危险,这些玉兰根能救她的命。还有,药圃的地窖里,我藏了厉家转移资产的账本副本,密码是你我的生日相加。”
地窖的入口被藤蔓覆盖,推开时扬起的灰尘呛得人咳嗽。江篱举着手电筒走进去,光束扫过堆叠的木箱,突然照到个熟悉的身影——是个穿灰布衫的老人,手里拿着把锄头,正对着木箱发呆,他的领口别着枚六芒星吊坠,与苏曼留下的原版一模一样。
“你是……苏爷爷?”江篱认出他是苏晚星相册里的祖父,苏曼的丈夫。老人转过身,眼里的浑浊突然清亮起来:“你是江雪的女儿?我等你们好久了。”他打开木箱,里面是本泛黄的账本,“这是厉家最后一笔资产的转移记录,他们把钱藏在了海外的私人银行,只有用这个印章才能取出来。”老人掏出枚玉印,印面上刻着的玉兰图案,与母亲设计的“共生”系列完全吻合。
就在这时,地窖的门突然被关上。黑暗中传来脚步声,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举着枪走过来,脸上带着冷笑:“苏老,没想到你还活着。把账本和玉印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是厉家海外余党的头目,也是当年策划南美矿洞爆炸的主谋。
“休想!”苏爷爷将江篱和周知瑾往身后护,手里的锄头紧紧握着,“我等了三十年,就是为了把这些证据交给你们,怎么可能让你得逞!”男人突然扣动扳机,子弹擦过苏爷爷的肩膀,打在木箱上,账本掉在地上,被灰尘染得模糊。
江篱趁机将玉印藏进怀里,拉着周知瑾往地窖深处跑。那里有个通风口,是苏曼当年设计的逃生通道。男人的脚步声在身后紧追不舍,江篱突然想起母亲药方里的话,她掏出随身携带的玉兰根,撒在地上——玉兰根遇风会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正好能干扰男人的视线。
通风口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周知瑾让江篱先爬进去,自己则拿起根木棍,挡在通风口前:“你先出去找顾衍,我来拖住他!”江篱刚爬出通风口,就听到地窖里传来打斗声,她立刻联系顾衍:“城郊废弃药圃的地窖,有危险!快带警方过来!”
警方赶到时,男人已经被苏爷爷和周知瑾制服。苏爷爷的肩膀还在流血,却紧紧握着账本,脸上带着释然的笑:“终于……可以给曼曼和江雪一个交代了。”
医院的病房里,苏晚星握着苏爷爷的手,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爷爷,我还以为你早就不在了,没想到你一直在等我们。”苏爷爷笑着摇头:“爷爷答应过你奶奶,要保护好你,怎么能先走呢?”
江篱和周知瑾站在病房外,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她们想起母亲花笺上的“砚底藏春”,想起苏曼信里的“玉兰根为引”,想起苏爷爷三十年的坚守——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秘密,那些跨越岁月的约定,都在这一刻有了圆满的结局。
离开医院时,药圃的玉兰根已经发出了新芽。江篱和周知瑾站在田埂上,看着嫩绿的芽尖在阳光下舒展,忽然明白,母亲当年在砚台里藏的不是药方,是希望,是无论经历多少黑暗,都能在春天里重新绽放的勇气。往后的岁月里,她们会带着这份勇气,继续走下去,在每一个玉兰花开的季节,讲述着这段藏在砚底的春天,讲述着所有爱与坚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