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熄灯铃响过十分钟,宿舍里只剩下呼吸声和窗外的虫鸣。

黎筝睁着眼睛,盯着上铺的床板,数到第三十七只跳跃的光斑时,认命地叹了口气——她失眠了。
脑子里像放幻灯片,一张接一张全是丁程鑫的影子。
消防演练时拽住她手腕的力道,帮她扣防毒面罩时微凉的指尖,还有被问“没摔着吧”时,红得像熟透樱桃的耳朵。

甚至连军训时那些细碎的画面都跑出来凑热闹:他叠得像豆腐块的毛巾,紧急集合时歪着的领口,还有大合照时递过来的、大小正好的帽子。
黎筝原来早就见过这么多次了啊。
黎筝小声嘀咕,把脸埋进枕头里。
枕头套刚晒过,带着阳光的味道,却挡不住脸上越来越烫的温度。
她想起刚才在洗漱间,乔贝对着镜子挤痘痘,突然说
乔贝欸,
乔贝你觉不觉得丁程鑫对你有点不一样?
当时她正往脸上扑爽肤水,手一抖,爽肤水洒了满手
黎筝哪、哪有?
乔贝怎么没有,
乔贝凑近了看她,
乔贝今天他帮你扣面罩时
乔贝眼睛都快黏你脸上了。
黎筝当时嘴硬
黎筝那是你看错了!
心里却像被猫爪挠过似的,痒得不行。
现在躺在黑暗里,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突然变得清晰——他总在她出糗时出现,总在她慌乱时递来台阶,连拽她胳膊的力道,都像是算好了不会弄疼她。
黎筝啊黎筝,
她对着床板戳了戳手指,
你好像有点喜欢他哦。
这句话说出口,心里突然像炸开了串小烟花,噼里啪啦的,带着点甜,又有点慌。
原来这种心跳乱拍、脸颊发烫、看见他就忍不住傻笑的感觉,叫喜欢啊。
想通这点,睡意突然像潮水似的涌上来。黎筝打了个哈欠,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嘴角还弯着,像揣了颗偷来的糖。
这晚的梦格外甜。
梦里是军训时的篝火晚会,火光跳动,丁程鑫坐在对面,手里转着根草,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星。
她还是那个拉断了琴弦的小提琴手,却没听见嘲笑,只听见他笑着说:“没关系,我帮你调。
他的脸在火光里明明灭灭,离得很近,近到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的火星。
黎筝想伸手摸摸,指尖刚要碰到,闹钟响了。
黎筝唔……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脑子里还晕乎乎的,梦里的画面像浸了水的水墨画,模糊却暖融融的。
直到乔贝拿着牙刷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
乔贝黎筝,你脸怎么这么红?
乔贝发烧了?
她摸了摸脸颊,果然烫得惊人,像刚从火堆边跑回来。
黎筝没、没有,
她慌忙掀开被子下床,
黎筝可能是被子盖太厚了。
洗漱时看镜子,才发现不止脸红,连眼睛都亮得有点过分,嘴角还傻乎乎地翘着。
黎筝完了完了,
她对着镜子拍了拍脸,
别笑了!
可越提醒自己,嘴角越不听使唤,想起梦里丁程鑫的脸,想起他帮她调琴弦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去食堂买早餐时,她排在队伍里,眼睛不由自主地往6班常坐的位置瞟。
乔贝看什么呢?
乔贝撞了撞她的胳膊,
乔贝魂都飞了。
黎筝没、没什么,
黎筝收回目光,却差点把豆浆洒在手上,
乔贝我看看今天有没有油条。
拿到早餐找位置时,脚步却像有自己的想法,领着她往靠近6班的桌子走。
刚放下餐盘,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丁程鑫!这边!”
黎筝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手里的油条“啪嗒”掉在餐盘里。
她僵硬地回头,丁程鑫正被几个男生推搡着走过来,晨光落在他头发上,镀了层金边,跟梦里的火光有点像。
他好像也刚醒,眼睛里带着点没睡醒的懵,看见她时,脚步顿了顿。
四目相对的瞬间,黎筝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昨晚想好的“自然打招呼”全忘了,只剩下脸颊越来越烫。
丁程鑫也没说话,耳根悄悄红了,被旁边的男生推了一把才回过神,快步走到另一张桌子坐下,却没立刻动筷子,目光时不时往这边飘。
乔贝咬着包子,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乔贝啧啧啧
乔贝某人昨晚肯定梦到帅哥了。
黎筝的脸更烫了,抓起豆浆猛喝一口,结果呛得直咳嗽,豆浆沫沾了一嘴角。
丁程鑫慢点喝。
一个纸巾盒突然被推到她面前,丁程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眼睛看着别处,耳朵却红得滴血。
黎筝捏着纸巾擦嘴,心跳得像打鼓,却在抬头时,对上他飞快看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里有慌乱,有笑意,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清晨的阳光,暖融融的,却带着点让人发烫的力道。
她突然觉得,今天的晨光好像有点不一样。
烫烫的,甜甜的,像揣在心里的那个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