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山城,雨说下就下。时代峰峻的宿舍楼旧得很有脾气——窗框一抖,整栋楼都像跟着打拍子。
夜里十点,练习生们刚加完舞蹈课,汗味、洗发水味、泡面的胡椒味混在潮热的空气里。 张极把最后一截火腿肠咬进嘴里,嚼到一半,忽地听见楼外细细的呜咽。
张极听见没?
他含着火腿肠,说话像漏风的小喇叭。
张泽禹把毛巾往肩上一甩
张泽禹像猫。
左航正低头系鞋带,闻言抬眼
左航猫的叫声比这傲。
朱志鑫没说话,只是轻轻皱了下鼻尖。他对声音向来敏感,那呜咽里带着湿漉漉的恐惧,像一根极细的针,戳得他心口发酸。
几个人挤到玻璃门口。路灯在雨幕里晕开一团团暖黄,水洼倒映着他们的脸——十七岁,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的轮廓。
就在台阶最底层,蜷着一团小小的白。
童禹坤狗?
童禹坤把脸贴在玻璃上,鼻尖压得扁扁的。
陈天润太小了
陈天润淋下去会感冒。
门一开,雨声骤然放大。张子墨第一个冲出去,弯下腰,手心向上伸到那团白色面前。
小狗不过两个巴掌长,耳朵软软地贴在脑袋两侧,眼睛像两颗被雨水洗亮的黑曜石。它抖得厉害,尾巴却固执地卷成一个小小的圆环。
张子墨别怕
张子墨轻声哄,声音被雨冲得有点散。
小狗抬头,鼻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温热。下一秒,它踉踉跄跄地把自己塞进张子墨掌心,像把整颗心脏都交了出去。
姚昱辰在屋檐下喊
姚昱辰先抱进来,别让它再淋着了!
回廊灯下,他们看清了——小狗通体雪白,唯有左耳尖有一撮淡金色的毛,像不小心沾上的晨曦。
余宇涵拿毛巾裹住它,小狗抖了抖,水珠四溅,溅到朱志鑫手背。朱志鑫被冰得“嘶”了一声,却没躲,反而用指腹蹭了蹭那截湿漉漉的小尾巴。
穆祉丞它好像……在笑?
穆祉丞蹲下来,指尖点在小狗嘴角。
确实,那微不可见的弧度,让整只狗看起来柔软又骄傲。
张峻豪已经去厨房倒热水,一边走一边叮嘱
张峻豪别喂牛奶,先擦干。
黄朔把卫衣脱下来,里层翻到外面,叠成临时小窝。他动作有点笨拙,耳根通红
黄朔我……我衣服干净,今天刚换。
小狗被放在卫衣窝里,爪子轻轻踩了踩,鼻尖发出满意的“咕噜”。
张极取个名字?
张极眼睛亮晶晶。
童禹坤叫小白?
童禹坤提议。
左航太普通。
左航撑着下巴,目光落在小狗左耳那撮金色
左航叫它‘新阳’?
小狗忽然抬头,尾巴“啪”地拍了一下黄朔的卫衣,像在抗议。
朱志鑫没参与讨论,他只是安静地伸手,指尖顺着小狗的背脊。那触感像一朵云被揉进掌心,连他常年紧绷的肩线都松了松。
朱志鑫饼饼……
他喃喃
小狗的耳朵“唰”地竖起来,尾巴摇成螺旋桨。
众人一愣。
张泽禹它听得懂?
张泽禹挑眉。
朱志鑫也怔住,耳尖慢慢染上绯色
朱志鑫就……觉得它像这两个字。
小狗——不,饼饼——在毛巾里打了个滚,四脚朝天,露出柔软的肚皮,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嗷”。
那是同意的意思。
张极大笑
张极那就饼饼
姚昱辰饼饼,欢迎你。
姚昱辰伸手,轻轻碰了碰那只小爪子。
窗外雨声未歇,屋内灯暖如橘。
谁也没意识到,从这一秒起,他们的人生里会多出一颗糖做的月亮,永远悬在心尖,亮得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