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开学那天，苏晚抱着画夹往画室走，刚上楼梯就被人撞了个趔趄。画夹摔在地上，里面的素描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张是他熬夜画的星空，被踩出个浅浅的脚印。
“对不起对不起！”肇事者是个穿白衬衫的男生，弯腰帮他捡画时，苏晚认出是隔壁班的陆征——那个总考年级第一、据说物理公式能倒背如流的学霸。
陆征的指尖捏着那张星空画，眼神有点发直：“你画的？”
“嗯。”苏晚把画抢回来，心疼地拂去上面的灰尘。
“我赔你一张新画纸吧。”陆征挠挠头，从书包里掏出个速写本，“或者……我请你喝汽水？”
那天下午的画室格外安静。苏晚坐在窗边补画，陆征就趴在旁边的桌子上，假装看物理题，余光却总往他的画纸上瞟。阳光穿过树叶落在陆征的发顶，给他镀上一层金边，苏晚的笔尖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在星空的角落，添了个趴在桌上的影子。
“喂，”陆征突然凑过来，“你画的星星，比教科书上的星图好看。”
苏晚的耳尖有点烫，没接话，却把画往他那边推了推。
从那天起，陆征成了画室的常客。他不画画，总带着本物理书坐在角落，等苏晚画累了，就递上一瓶冰镇汽水，或者拽着他去操场看晚霞。
“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你上次画的棉花糖？”陆征指着天边的晚霞，眼里闪着光。
苏晚看着他被夕阳染红的侧脸，忽然觉得，比晚霞更耀眼的，是身边人的笑。
期中考试前，苏晚在画室赶作业，画到深夜才发现下起了雨。他没带伞，正对着窗户发愁，就看见陆征举着伞站在楼下，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鼓的。
“我妈让我给你送伞。”陆征把伞塞给他，自己却往雨里冲，跑了两步又回头，“明天早自习，我在教室给你占座。”
苏晚撑着伞站在画室门口，看着陆征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忽然发现伞柄上挂着个小小的晴天娃娃，是用蓝布条做的，和他画夹封面的颜色一模一样。
圣诞那天，学校组织联欢会。苏晚被拉去后台帮忙画海报，画到一半，陆征突然闯进来，手里拿着个包装简陋的礼盒。
“给你的。”他把礼盒往苏晚怀里一塞，转身就想跑，被苏晚拽住了校服衣角。
礼盒里是支钢笔，笔帽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晚”字。“我刻了好久，”陆征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要是不好看……”
“很好看。”苏晚把钢笔别在口袋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却暖得发烫。
联欢会散场后，两人沿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往回走。陆征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苹果，塞给苏晚：“平安夜要吃苹果。”
苹果上用红笔写着两个字：“一起。”
苏晚咬了口苹果，甜汁在舌尖散开。他看着陆征冻得发红的鼻尖，忽然鼓起勇气：“下学期的画展，你能来看吗？”
陆征的眼睛亮了：“前排的位置，能给我留一个吗？”
画展那天，苏晚的画被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是幅向日葵花田，花田深处藏着两个小小的人影，正并肩看着太阳。画的名字叫《同行》。
他在人群里找到陆征，对方举着个相机，正对着画拍照，看见苏晚过来，慌忙把相机藏在身后。“我妈让我拍下来给她看。”他红着脸解释。
苏晚没戳破，只是笑着指了指画：“画里的人，像不像我们？”
陆征抬头看着画，又看看苏晚，忽然笑了，眼里的光比画里的太阳还亮。
那天的夕阳格外温柔，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美术馆的地板上慢慢靠在一起。苏晚口袋里的钢笔硌着腰，像个秘密的约定，而陆征手里的相机里，藏着一张刚拍的照片——画前的苏晚，正对着他笑，眼里盛着整片星空。
后来，有人在陆征的物理笔记本里，发现了一张夹着的画纸。上面是用铅笔勾勒的速写，画的是苏晚坐在画室里的样子，阳光落在他的发顶，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想和他一起，从校服走到白衬衫。”
而苏晚的画夹里，多了一张新的素描，画的是陆征趴在物理书上睡觉的模样，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画的角落，有两个并排的名字：晚，征。
画室的阳光依旧很好，落在摊开的画纸上，像在说：有些心动，从少年时的第一眼起，就注定要温暖往后的漫长岁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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