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丁程鑫的拳头在身侧猛地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一把抢过医生手里的报告单，目光死死盯在那些冰冷的医学数据上，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胃出血？他三年前腰伤住院的时候，您就说过要静养！要规律饮食！为什么还是搞成这样？！”

“腰伤？” 马嘉祺虚弱地睁开眼，茫然地看向丁程鑫。胃部的剧痛被药效压制下去，但大脑依旧有些混沌。三年前的腰伤？那次他明明说的是排练不小心滑倒……

丁程鑫猛地转过头，那双总是盛着星光或锐气的眼睛，此刻却像燃烧着幽暗火焰的深潭，直直地刺入马嘉祺茫然无措的眼底。他一步步逼近病床，高大的身影带来沉重的压迫感，浓郁的红酒信息素裹挟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几乎让马嘉祺窒息。

“为什么骗我？” 丁程鑫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三年前，舞蹈室的监控录像我看到了——清清楚楚！你根本不是为了捡东西滑倒！你是为了接住从高台上失足掉下来的我！为了接住我，你才摔伤的！对不对？！”

真相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重磅炸弹，轰然炸开！马嘉祺瞬间僵住，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被他刻意尘封、独自吞咽的疼痛、委屈和不为人知的付出，就这样被当事人以最激烈的方式，赤裸裸地揭露在惨白的灯光下。

病房里只剩下输液管里药液滴落的、规律的“滴答”声，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死寂的空气。清冽的薄荷信息素和浓烈的红酒信息素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声地碰撞、纠缠、撕扯，像两个主人失控的灵魂。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马嘉祺才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别过脸，将视线投向窗外无边无际的沉沉夜幕。雨不知何时又开始下了，冰冷的雨线冲刷着玻璃，留下扭曲蜿蜒的水痕。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和疏离：“……都过去了。”

“过不去！”

丁程鑫猛地低吼出声，像被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爆发。他一步上前，双手用力扳过马嘉祺的肩膀，强迫他正视自己。那双眼睛里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马嘉祺吞噬，里面翻滚着后怕、愤怒、自责，还有某种更深沉、更复杂、几乎要将他自己也灼伤的情感。

“马嘉祺！你他妈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丁程鑫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他死死盯着马嘉祺苍白脆弱的脸，“你永远都是这样！永远在替所有人扛事，把所有痛苦都自己吞下去！连痛都不敢喊一声！你以为你是谁？！悲情英雄吗？！你他妈知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翻涌的情绪，眼神却变得更加凶狠而执拗，“……EP缺的那段弦乐，我来录。”

马嘉祺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丁程鑫松开钳制他的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小提琴，我还没废。你的EP……我来帮你。”

三天后。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