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斋的冰裂纹瓷瓶里,新插的红梅正吐蕊。林砚握着狼毫的手悬在半空,笔尖的墨滴落在澄心堂纸上,晕开一片深潭。柳若雪坐在案旁,正用薛涛笺细细描摹《雪中相合伞》的轮廓,忽然听见窗外传来车马喧嚣。
“太傅府的马车。”砚秋掀开窗纸一角,声音里带着紧张,“还有宫里的仪仗。”
林砚搁下笔,看见柳若雪鬓间的红梅微微发颤。自他们在雪香亭重逢,已过了三个月,柳太傅始终没有松口。他站起身,将自己的鹤氅披在她肩上:“我去会会他们。”
前庭的青砖上,柳太傅身着绯色官服,腰间玉带上的双鹤衔灵芝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身后站着个锦衣少年,眉目间带着骄矜——正是当今端王。
“林公子,别来无恙。”端王开口时,腰间的和田玉连环佩叮当作响,“本王今日是来求亲的。”
林砚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袖中铃木春信的《雪中相合伞》画稿。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柳若雪已换了件月白襦裙,鬓间红梅换成了素银簪。
“父亲,我意已决。”柳若雪的声音清冽如冰,“除非您今日打断我的腿,否则我绝不嫁入皇室。”
端王的脸色瞬间阴沉。柳太傅却笑了,笑声里带着森冷:“若雪,你以为父亲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他一挥手,两名侍卫抬着个檀木箱子进来,“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打开看看。”
箱子里是一叠泛黄的信笺,落款都是“春信”。林砚瞳孔骤缩——那是柳若雪母亲当年与寒门书生的情书。柳太傅拿起最上面那封:“当年你母亲执意要嫁,结果呢?难产而死,留下你孤苦伶仃。林砚,你能保证若雪不会重蹈覆辙?”
柳若雪的身子晃了晃,林砚伸手扶住她。他看见她眼底翻涌的泪,却听见她坚定的声音:“父亲,女儿今日就随林砚离开。您若要断绝父女关系,便请吧。”
端王忽然开口:“柳姑娘可想清楚了?跟他走,你将一无所有。”
“我有画笔,有林砚,足矣。”柳若雪从袖中取出雪香亭那夜他们重画的《雪中相合伞》,“父亲,您看这伞下的两人,像不像您和母亲?”
柳太傅猛地攥紧信笺,指节泛白。林砚看见他眼角跳动的青筋,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自己跪在太傅府门前,也是这样的寒冬。
“若雪,你可知你母亲临终前说了什么?”柳太傅的声音忽然沙哑,“她说,寒梅终须落,春信不可追。”
柳若雪忽然笑了,泪珠却滚落腮边:“父亲,春信不是追来的,是等来的。就像这红梅,总要熬过寒冬,才能遇见春风。”
她牵起林砚的手,将《雪中相合伞》画稿轻轻放在石桌上。画中伞下的两人眉眼弯弯,正并肩走在落雪的梅林里,衣角沾着未融的雪花,却挡不住眼底的暖意。
林砚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残留的寒意。他望向柳太傅,声音平静却坚定:“太傅放心,我会护她一世安稳,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端王见势不妙,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柳太傅望着石桌上的画稿,又看了看紧握双手的两人,鬓角的白发在风中微微颤动。他沉默良久,忽然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那是当年他赠予柳若雪母亲的定情之物,玉佩上刻着一朵含苞的红梅。
“罢了。”柳太傅将玉佩丢给林砚,“拿着它,年后带若雪回府吃顿年夜饭。”
林砚接住玉佩,指尖触到温润的玉质,忽然明白了柳太傅藏在严厉背后的柔软。柳若雪扑进父亲怀里,哽咽着喊了声“爹爹”,鬓间的素银簪在阳光下闪着光。
那日午后,岁寒斋的梅花开得更盛了。林砚铺开新的宣纸,柳若雪研着朱砂,两人合力将《雪中相合伞》补全。画的角落,林砚题了行小字:“雪落梅开春信至,墨痕砚底两心同。”
砚秋端来新沏的梅蕊茶,看着案上相视而笑的两人,悄悄退了出去。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宣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将这段熬过寒冬的春信,温柔地定格成永恒。林砚向窗外看去 这段路终于走完了……
好了 本书到此全部结束了 更多的书我将会在这个暑假爆肝出来给大家看看 !再次感谢大家的收看记住这不是故事的结束 而是一切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