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纸条兜兜转转回到哪吒手里，他展开来，盯着那“讨厌”二字，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满脑子都是问号。自己什么时候讨厌过敖丙了？思来想去，唯一能沾上边的，好像就只有那天没忍住对他发了火。

一旁的敖丙看他这副模样，心猛地沉了下去。完了……他该不会是想起之前那些事了吧？要是真记起来了，会不会觉得自己烦，干脆把自己甩开？越想越慌，指尖都有些发凉。

过了没几分钟，纸条又被塞了回来。展开一看，只有哪吒那几笔龙飞凤舞的字：“讨厌？什么时候的事？”

敖丙捏着笔，指尖微微收紧，小心翼翼地在纸条上落下字迹：“就是那天你借我橡皮，上面写着你讨厌我，我看见了。”

字迹清隽，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滞涩，仿佛落笔时总在犹豫，生怕哪个字重了轻了，惊扰了什么似的。

哪吒看完纸条，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眼里的困惑散了大半，反倒多了点促狭的光。他随手从笔盒里摸出那块橡皮，在敖丙眼前晃了晃，扬着眉问：“你说的，是这个？”

“嗯。”敖丙轻轻应了一声，下巴微点，眼帘却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耳根悄悄泛起了点红。

哪吒没接话，只默默拿过那块橡皮，指尖摩挲着橡皮边缘，不知在想些什么。

敖丙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他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该不会……该不会又要生气了吧？越想越乱，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惊扰了眼前这片刻的沉寂。

没片刻，那块橡皮就被重新塞回敖丙手里。原本的刻痕上洇着新鲜的墨，晕开几个歪歪扭扭的黑字：我喜欢敖丙。

敖丙指尖一颤，猛地抬眼看向哪吒，撞进他带着点委屈的目光里——那眼神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又藏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他愣了愣，嘴角不自觉地漾开一抹浅笑，声音轻得像羽毛：“原来是我误会你了。”话音刚落，脸颊就腾地烧了起来，连带着耳尖都染上了层薄红，像被晚霞轻轻吻过。

“老婆～人家委屈嘛～”哪吒耍赖似的往敖丙肩上一靠，脑袋还在他颈窝蹭了蹭，活像只求安抚的小奶狗，声音软得发黏。

敖丙浑身一僵，耳根“腾”地红透，下意识就推他：“不对！你才是老婆！”

“你是！”

“你才是！”

“你是老婆！”

“你才是！”

俩人鼻尖快蹭到一起，谁也不肯让谁，吵得脸颊都泛了红，声音里却没半分火气，反倒像含着蜜似的，甜得能滴出水来。

讲台上正唾沫横飞的太乙真人早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胖乎乎的手捏着粉笔在黑板上重重敲了敲，带着点川音的嗓门扬起来：“喂喂喂，你们两个小崽崽，上课莫要讲悄悄话撒！”

哪吒和敖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开，各自坐直了身子，脸颊还泛着未褪的红，偷偷往对方那边瞟了一眼，又飞快收回目光，乖乖盯着黑板，只是嘴角那点藏不住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