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话说回来，混混们从敖丙身旁走过，他便悄然起身，玉指轻弹，弹落身上尘土，准备离开。哪吒瞧得真切，敖丙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不知何时已泛起了委屈的泪花，似晶莹的碎钻，在眼尾微微颤动。他心头一紧，慌忙摆手，语无伦次地道歉：“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这样……你别生气……”敖丙却似没听见一般，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将那抹委屈悄然掩去。他缓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周身散发着疏离的气息。

“嗐！”哪吒懊恼地咂了一下嘴，脚不由自主地跟上了敖丙的脚步。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看着那抹清冷的背影，心里像塞了团乱麻，悔意丝丝缕缕往上涌。

跟了没多远，哪吒脚下猛地一顿，眼睛瞪的溜圆——前方那抹清冷的身影停驻的地方，赫然是自家那扇熟悉的朱漆大门。他愣在原地，满脑子的自责被这突如其来的惊讶冲散。“这……这不是我家大门吗？！”

只见敖丙抬手从袖中摸出一把铜钥匙，指尖微动间，“咔哒”一声轻响，竟将自家隔壁那扇门熟练地推开了。哪吒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自己的新邻居。

这下事情就变得好办多了！哪吒心里一阵窃喜，嘴角悄悄勾起一抹不起眼的弧度。他脚步轻快地跑回家，抱来一堆花花绿绿的零食，包装袋在怀里窸窸窣窣地响。他在敖丙门前故意顿了顿，抬手叩了叩敖丙家大门。

敖丙刚拉开门，见他这副模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双总是清凌凌的眼眸里浮起一层惊疑，像被投入石子的静水：“你……你这是做什么？”哪吒见他开了门，赶紧把怀里的零食往前递了递，眼里那点真诚混着点不自在，像被阳光晒化了的糖块。他挠了挠头：“刚刚……真的不好意思，这堆零食是给你赔罪的……”

“无妨。”敖丙的脸上依旧是惯常的清冷，像覆着层薄冰的湖面，声音也透着疏离的平静，“你先前也帮过我，这般便两清了。这些东西，不必留了。”他垂着眼，没去看那堆零食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波澜，仿佛刚刚那点惊疑也是转瞬即逝的错觉。从那以后，两人的往来便像被风渐渐吹散的烟。日子一天天过，距离就这么慢慢拉远，像一杯晾透的茶，再没了当初的温度。

过了好多天，学校打算举报“年度风云学子”的评选，体育生哪吒和学霸敖丙是热门人选。按照规矩，得先在全校师生面前做竞赛演讲，之后再由大家共同投票，最后选出合适的人。

这天，哪吒在操场刚练完短跑，额角还挂着汗珠，校服后背被洇出一片湿痕。他正抬手抹着汗往回走，撞见了抱着投票箱的班长：“敖丙早就把稿子交上去了，听说写得超棒，好多老师看了都赞不绝口呢！”他撇了撇嘴，没接话，嘴角却抿成一道不服气的弧度。心里那股劲儿却像被点燃的引线，突突地烧着——他平日里拿过的市级短跑金牌，沉甸甸的分量握在手里，可比这纸上的分数、笔下的文字实在多了，那是实打实拼出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