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时空迷城

从深海回到陆地的第二天，林夏站在一片荒芜的戈壁上，脚下是滚烫的黄沙，远处的沙丘在烈日下扭曲成波浪状。守星人说，这里是西夏黑水城曾经存在的地方，如今只剩下被风沙掩埋的断壁残垣。

“时间缝隙不是随时都能打开的。”守星人从怀里掏出个铜制的沙漏，沙子是奇异的紫色，正缓慢地向上流动，“要等子午交替的那一刻，也就是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在天空时，缝隙才会显现。”

林夏抬头看了看天，烈日当空，连一丝云都没有。“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那不是只有日食或月食的时候才会发生吗？”

“在时间混乱的地方，规则是不一样的。”守星人将沙漏放在地上，紫色的沙子突然开始快速流转，“看，快了。”

话音刚落，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明明还是正午，太阳却像被什么东西啃了一口，边缘渐渐模糊，而另一边的天空，竟缓缓升起一轮弯月，银辉与残阳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在黄沙上投下诡异的光影。

“就是现在！”守星人抓起沙漏，往沙地上一按。紫色的沙子渗入黄沙，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里面涌出淡灰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城池的轮廓——黑色的城墙，尖顶的佛塔，甚至能听到模糊的驼铃声。

“进去后记住，不要改变任何已经发生的事。”守星人拽着林夏走进缝隙，“时间缝隙里的一切都像水中的倒影，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可能会引发蝴蝶效应。”

穿过雾气的瞬间，周围的温度骤降。林夏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青石板路上，两旁是土黄色的夯土房，房檐下挂着红色的灯笼，上面写着她不认识的西夏文字。街上行人穿着窄袖的长袍，有的牵着骆驼，有的推着独轮车，脸上带着奔波的疲惫，却又透着生气。

这就是黑水城？林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身旁的土墙，触感粗糙而真实，完全不像幻觉。

“第七块星尘在黑水河的河神手里。”守星人压低声音，拉着她往城中心走，“黑水城在沉没前，河神是这里的守护者。但时间混乱后，他可能还在重复着当年的祭祀仪式。”

两人走到一座石桥上，桥下的河水是深黑色的，像流动的墨汁，水面上漂浮着莲花状的河灯，烛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桥的尽头有座神庙，庙前的广场上围满了人，他们正对着一个高台上的祭司跪拜。

祭司穿着黑色的长袍，脸上画着红色的图腾，手里举着个青铜托盘，托盘上放着颗拳头大的珠子，正散发着柔和的红光。

“那就是河神的祭品？”林夏刚想问，突然愣住了——那红光的色泽，和她手腕上星尘的光芒如此相似。

守星人点点头：“那不是普通的珠子，是河神用自己的神力凝结的‘定水珠’，用来镇压黑水河的水患。第七块星尘，就藏在定水珠里。”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祭司突然指向石桥的方向，用西夏语大喊了一句。广场上的人们纷纷转头，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夏和守星人身上，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恐惧。

“他们发现我们是外来者了。”守星人拉着林夏转身就跑，“在时间缝隙里被当地人当成异类，会被当成祭品扔进黑水河的！”

两人冲进一条窄巷，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林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几个穿着铠甲的士兵举着长矛追了上来，他们的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脸上的表情像石刻般僵硬。

“往这边走！”守星人拐进另一条巷子，这里堆满了废弃的陶罐，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味道。他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巷口站着个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穿着粗布衣裳，手里抱着个破布娃娃，正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更让林夏心惊的是，那小女孩的眉眼，竟然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别碰她！”守星人按住林夏的肩膀，声音急促，“那是时间缝隙里的幻影，是你过去的某种可能性投射出的影子！”

小女孩突然开口，声音细细的，却清晰地传入林夏耳中：“妈妈说，外来的人会带来灾难。你看，河水已经开始涨了。”

林夏低头看向脚下，青石板的缝隙里果然渗出了黑色的水，正一点点往上蔓延。她想起守星人的话——不要改变任何事，否则会引发蝴蝶效应。

“我们快走！”林夏拽着守星人绕过小女孩，往巷子深处跑。身后的小女孩没有追，只是抱着布娃娃，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里有种不属于孩童的忧伤。

跑出巷子时，黑水河的水已经漫到了脚踝。整个黑水城都在摇晃，房屋的墙壁开始剥落，佛塔的尖顶发出“咯吱”的响声，像是随时会倒塌。

“河神的祭祀被打断，水患提前了！”守星人望着神庙的方向，“必须在城池彻底沉没前拿到星尘！”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银色的粉末，撒向追来的士兵。粉末落地的瞬间化作无数只银色的蝴蝶，士兵们被蝴蝶围住，动作慢了下来。

两人趁机冲回广场。高台上的祭司正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嘴里念着晦涩的咒语，试图稳住上涨的河水。托盘上的定水珠红光越来越暗，仿佛快要熄灭。

“林夏，用星尘的力量！”守星人大喊。

林夏举起手腕，四色交织的星尘纹路突然亮起。她朝着定水珠伸出手，掌心的碎片仿佛受到了召唤，发出一阵强烈的共鸣。定水珠里突然飞出一道红光，冲破托盘的束缚，朝着林夏飞来。

是第七块星尘！它在空中盘旋一周，稳稳地落在林夏掌心，与之前的碎片融合。这一次，她的手腕上又多了一道红色的光带，五色流转，像道小小的彩虹。

星尘归位的瞬间，上涨的河水突然退去，摇晃的城池也稳定下来。广场上的人们和士兵都愣住了，眼神里的恐惧变成了迷茫。

高台上的祭司缓缓放下手臂，他看着林夏，突然跪了下去。周围的人们也跟着跪拜，仿佛将她当成了神明。

“快走！时间缝隙要关闭了！”守星人指着天空，太阳和月亮正在快速分离，天空重新变回正午的模样。

林夏最后看了一眼黑水城，那些土黄色的房屋正在变得透明，广场上的人们像潮水般退去，连高台上的祭司也渐渐化作光点。只有那个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还站在巷口望着她，然后慢慢消失在风沙里。

两人冲出时间缝隙的瞬间，身后的城池彻底消失，只留下一片荒芜的戈壁，仿佛从未有过那样一座城。

守星人收起沙漏，紫色的沙子已经停止流动。“下一块星尘，在梦里。”

林夏刚平复下来的呼吸又乱了：“梦里？怎么去？”

“找一个叫‘织梦者’的人。”老人望着远处的沙丘，“她住在敦煌的莫高窟里，能编织连接现实与梦境的网。但进入她的梦，很容易忘记自己是谁。”

林夏摸了摸手腕上的五色纹路，星尘的光芒比之前更亮了。从空间到时间，从现实到梦境，这场寻找星尘的冒险，好像正在变得越来越不可思议。

她低头踢了踢脚下的黄沙，突然笑了。反正已经遇到了这么多离奇的事，再多一件，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去莫高窟。”林夏说，“我倒要看看，梦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