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上小学那年,他们搬了家,离学校更近了些。新家有个小院子,江翊在院子里种了一颗樱花树,说是“以后能给孩子挡挡太阳”。林溪在树下摆了张藤椅,夏天的傍晚,就坐在那里看书,看孩子在院子里追着蝴蝶跑,看江翊给樱花树浇水,背影在夕阳里拉得很长。
江翊成了研究所的骨干,偶尔会去学校给学生们讲课。有一次,林溪偷偷去听,看见他站在讲台上,穿着白衬衫,戴着黑框眼镜,讲起物理公式时眼里有光,像极了高中时给她讲题的样子。下课后,学生们围着他问问题,他耐心地一一解答,嘴角带着温和的笑。
回家的路上,林溪打趣他:“江教授现在很受欢迎嘛。”
江翊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就随便讲讲。”他顿了顿,牵起她的手,“不过看到他们,就想起我们高中时在图书馆刷题的日子了。”
“可不是嘛,”林溪靠在他肩上,“那时候你总抢我草莓蛋糕吃。”
“明明是你自己吃不完……”
两个人像高中生一样拌着嘴,夕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温馨又绵长。
孩子三年级那年,学校组织亲子活动,去他们的高中参观。走进熟悉的校门,林溪突然有点恍惚。教学楼还是老样子,公告栏里贴着最新的光荣榜,操场上,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在跑步,喊着整齐的口号。
“妈妈,你看,那是不是你以前的教室?”孩子指着四楼走廊尽头的窗户。
林溪抬头,十一班的牌子还挂在门口,窗户开着,风吹起白色的窗帘,像当年她坐在窗边时看到的那样。她仿佛能看见十七岁的自己,趴在桌上打瞌睡,周延从后门走进来,带着一身阳光的味道。
“是呀,”林溪摸了摸孩子的头,“妈妈以前就在那里上课。”
江翊走过来,手里拿着两张刚买的明信片,上面印着学校的风景。“给,”他递给林溪一张,“留个纪念。”
林溪接过明信片,背面是空白的,她提笔写下:“十七岁的夏天,谢谢你没放弃我。”然后递给江翊,“帮我寄给高三的江翊。”
江翊笑了,接过明信片,认真地放进包里:“一定送到。”
参观结束时,他们在操场碰到了陈老师。她头发白了些,精神却很好,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是林溪和江翊吧?”陈老师笑着说,“我就说你们俩肯定能走到最后。”
“谢谢您当年的照顾。”林溪握住陈老师的手。
“要谢就谢你们自己,”陈老师看着他们,眼里满是欣慰,“能在年轻的时候遇见对的人,并且珍惜彼此,不容易啊。”
离开学校时,孩子在前面跑,林溪和江翊慢慢走在后面。操场上,一群男生在打篮球,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投篮很准,像极了当年的周延。林溪看着他,突然笑了。
“在想什么?”江翊问。
“在想,”林溪看着他,“时间过得真快啊,好像昨天还在为分班哭鼻子,今天就带孩子来参观母校了。”
“可不是嘛,”江翊握住她的手,“不过还好,不管时间怎么变,你都在我身边。”
那天晚上,林溪收到一条微信,是苏晓发来的,一张照片,周延在他的俱乐部里教孩子们跑步,阳光洒在他身上,笑容依旧坦荡。配文:“周教练今天超认真,说要把这些孩子都培养成世界冠军。”
林溪笑着回复:“替孩子们加油!”
放下手机,江翊端着牛奶走进来:“在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看周延的俱乐部,”林溪接过牛奶,“他现在像个正经教练了。”
江翊凑过来看了看照片:“改天请他们来家里吃饭吧,好久没聚了。”
“好啊。”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有柴米油盐的琐碎,也有岁月静好的温暖。林溪偶尔会翻出高中的日记本,看着里面幼稚的字迹,想起那些心动、迷茫、犯错又成长的日子,会忍不住笑出声。江翊有时会凑过来一起看,看到她写“江翊今天又啰嗦了”,就会假装生气地挠她痒痒。
孩子上初中那年,周延带着苏晓和他们的女儿来家里做客。两个孩子很快就玩熟了,在院子里的樱花树下追逐打闹。周延看着孩子,眼里满是温柔,完全没了当年的野性。
“时间真快,”周延喝了口茶,“还记得高中时跟你抢林溪,现在都成孩子爸了。”
江翊笑了:“那时候你可真够横的。”
“可不是嘛,”周延挠了挠头,“年轻不懂事,还好你们没受影响。”
“都过去了,”林溪笑着说,“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苏晓举起相机,拍下这一幕:“多好啊,多年以后,我们还能像这样坐在一起喝茶。”
夕阳透过樱花树的叶子,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四个成年人看着院子里玩耍的孩子,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
岁月是一场漫长的旅行,有些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有些人却能陪你走到终点。林溪想起十七岁那个下雨的夜晚,她站在路口,一边是江翊泛红的眼睛,一边是周延热烈的拥抱。幸好,她最终选了那条通往温暖的路。
晚上,孩子睡了,林溪和江翊坐在阳台上看星星。江翊突然说:“还记得我给你写的那封信吗?说想给你拔白头发的那种。”
“记得啊,”林溪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你看,还没白呢。”
“快了,”江翊握住她的手,“等白了,我天天给你拔。”
“才不要,”林溪靠在他怀里,“白头发也是岁月给的礼物,要留着。”
夜风温柔,带着樱花树的味道。林溪看着天上的星星,像看到了十七岁的自己和江翊,坐在操场看台上,说要考去同一个城市。原来有些承诺,真的能穿越时光,在岁月里开出最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