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火苗被门缝灌入的风扯得忽明忽暗。宫尚角甩掉蓑衣上的雨水,肩头一道刀伤正渗着血。
"杀了三个,暂时不会上来。"他撕下衣摆缠紧伤口,"天亮前必须走。"
上官浅坐在床边,正给熟睡的男孩掖被角:"不劳费心。"
"他们带了火油。"宫尚角盯着她,"要烧山。"
上官浅的手顿了顿。
"为什么帮我?"她突然问。
宫尚角擦刀的动作停住。刀面映出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无锋是宫门的敌人。"
"呵。"上官浅吹灭油灯,屋里只剩灶膛微弱的红光,"三年前在角宫地牢,宫二先生也说'无锋是敌人',然后废了我的武功。"
黑暗中响起金属摩擦声——宫尚角收刀入鞘:"你背叛在先。"
"背叛?"上官浅的声音带着讥诮,"我替你挡下无锋三支毒箭的时候,怎么不说背叛?我为你试药高烧七日的时候,怎么不说背叛?"
灶膛里爆出火星。宫尚角看见她眼里的寒光:"因为从始至终,宫二先生只信自己。"
他猛地起身逼近床前:"所以你就逃?宁愿躲在山里等死?"
"比当你的囚犯强!"
"囚犯?"宫尚角一把攥住她手腕,"角宫主母的位置——"
"是金丝笼!"上官浅挣开他,"连喝什么药都要被你的人验三遍!"
窗外突然传来枯枝断裂声。
两人同时噤声。上官浅闪电般抽出枕下匕首,却被宫尚角按住:"待着。"
他无声贴到窗边,沾湿手指捅破窗纸在,十步外的药架后面,两点寒光一闪而过。
"带他走。"宫尚角反手抛来匕首,"从后窗下山。"
上官浅却把孩子摇醒:"昀儿,去床底。"
男孩揉着眼睛往床下爬时,门板轰然炸裂!
两个黑衣人持刀扑入,直取床榻!宫尚角袖中短剑出鞘,格开刀刃的瞬间踹翻药架。药罐碎裂,辛辣的粉末弥漫满屋。
"屏息!"上官浅厉喝,扬手撒出一把金针。
黑衣人闷哼倒地,第三人的刀却已劈到她背后!宫尚角旋身去挡,上官浅却突然推开他,徒手抓住刀刃!
"你疯了!"宫尚角劈断那人的手腕,鲜血喷了上官浅满身。
她踉跄扶住墙喘息:"...别碰我!"
第四个黑衣人趁机刺向床底!上官浅扑过去硬挨一刀,匕首捅进对方心窝时,自己肩头也血如泉涌。
宫尚角解决最后一人,转头看见她跪在地上,手指死死压着肩部伤口,血却不断从指缝涌出。
"让我看伤。"他扯开她衣领。
上官浅反手一耳光抽在他脸上:"滚开!"
宫尚角抹掉嘴角的血,突然抓住她手腕探脉。只一瞬,他瞳孔骤缩:"你的内力……"
"没了。"上官浅惨笑,"三年前你那一掌,早该知道的。"
屋外响起尖锐的竹哨声。
"走!"宫尚角拽起她,"他们发信号了!"
上官浅甩开他:"带昀儿走!"
她抓起染血的匕首冲向门口,却被宫尚角拦腰扛起。男孩从床底爬出来哭喊:"娘亲!"
"抱紧他。"宫尚角把孩子塞进上官浅怀里,一脚踹开后窗。
暴雨劈头盖脸砸下。他护着母子二人跃入雨幕时,三支弩箭钉在他们脚后。
"抱好!"宫尚角将上官浅的头按在胸前,短剑削断追来的箭矢。
她在颠簸中抬头,看见他下颌绷紧的线条:"为什么……"
"闭嘴。"宫尚角挥剑斩开荆棘,"想死等回宫门再说!"
山道上传来更多脚步声。火把的光穿透雨帘,像野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