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不再回溯,张起灵和王胖子果断下山回到云彩家,并联系到了吴邪。
知道两人都还安全,吴邪悬着的心落回肚子,中途改道直奔杭州,约见阿宁,理由是欠阿宁一顿饭。
阿宁答应了。
张起灵和王胖子也收拾行囊准备回杭州,他们得赶紧见阿宁一面,这姑娘身上谜团太多。
雨中的西湖,灰蒙蒙一片。
断桥、垂柳都成了氤氲水墨画里模糊的轮廓。雨滴砸在湖面,碎开无数涟漪。
一艘孤舟在灰色水面上缓缓划动,拖曳出短暂而破碎的痕迹。
湖边一家古色古香的临湖餐馆的木格窗棂透出温暖昏黄的灯光,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
楼外楼二楼雅间,巨大的落地窗内暖气氤氲,却驱不散吴邪心头的寒意。
张起灵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活像一棵松树。
胖子瘫在藤椅里,感慨吴邪真是下了血本,可算不是泡面,来了一趟楼外楼。
“我靠啊!”王胖子一拍大腿坐起来,“上次来这儿也是请阿宁吧?天真,你偏心偏到咯吱窝了!”
他都这个动静了,吴邪却像没听见,眉头拧成了疙瘩,死死盯着窗外斜织的雨幕,光影在他脸上明明暗暗地跳动。
看着吴邪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胖子心里跟明镜似的,长长叹出一口气。
得,他这傻兄弟,这回是真栽进情网,尝到那钻心剜骨的苦滋味了。
胖子咂了口酒,托着胖脸,自个儿琢磨开了。
这事儿,其实早就有迹可循。
打从初见阿宁,吴邪那眼珠子就有点不够使。
那娘们儿漂亮得扎眼,身手利索得像豹子,吴邪嘴里没少念叨“漂亮”“好莱坞女星”“大长腿”。
可麻烦就麻烦在,她是裘德考的人!两边阵营敌对,针尖对麦芒。
可邪门的是,几回被迫捆一块儿干活,那份在刀尖上跳舞的默契,硬是让吴邪对她又防着又忍不住高看一眼。
这阿宁也是怪,看着冷血无情的主儿,背地里居然还违抗过老板命令,放吴邪一马。
就冲这点“反常”,吴邪那探究欲就跟野草似的疯长。
更别提魔鬼城那回。
小道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
俩人抱一块儿取暖,那命悬一线的鬼地方,最容易滋生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死相依感。
最要命的,是蛇沼!
吴邪眼睁睁看着阿宁死在他面前!那一幕成了他心尖上拔不掉的刺。
后来他非犟着要把她尸体背去西王母宫,结果人丢了,这事儿就成了他一块巨大的心病。
听见个名字、瞅见个相似背影,他那反应就不对劲,失魂落魄的。
你说这是爱吧?胖子觉得当时还差那么点火候,更像是……
一份还没来得及好好开始,就被死亡硬生生掐断了的念想,憋在心里发酵,成了个填不满的窟窿。
但是!
阿宁活了!
从棺椁中重新站到吴邪面前!
这下可好!吴邪心里头那点对阿宁早死的愧疚、那份没着没落的“未完成”的遗憾,像开了闸的洪水,一下子全找到了出口!
这感情蹭蹭往上蹿,挡都挡不住。
阿宁为合作自刎验证时光回溯时,吴邪暴怒,不仅仅因为危险行为,更深层的恐惧是再次目睹她死在自己面前,他生气的本质是“求你别再死。
他现在恨不得把“失而复得”这四个字刻脑门上,守夜时偷瞄人家,对“死而复生”这奇迹敬畏得不行,一门心思想把当初那点遗憾全给补上、赎回来。
吴邪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想从被保护那个变成保护人的那个了。
虽然该怂的时候还是会怂,该犹豫的时候还是会打磕巴,但真到了节骨眼上,那份担当还是有的。
那阿宁呢?胖子摸着下巴琢磨。
这冰山似的女人对吴邪肯定有点不一样。
吴邪说话她听进去了,对他容忍度高的离谱。
她这人吧,冷起来能冻死人,可偶尔又透着股脆生生的劲儿;
算计起人来毫不手软,可某些时候又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真。
这矛盾劲儿,简直就是照着吴邪那心窝子长的饵,专钓他这种心软又爱琢磨的傻鱼!
可问题是。
胖子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烧过喉咙,也烧得他心里发沉。
阿宁现在算个啥?一个从千年棺材里爬出来的大粽子!
他俩这感情,注定得在刀尖上打滚,在枪子儿底下讨生活。
胖子重重地放下酒杯,再次长长叹出一口气,那张胖脸上布满了看透世事、饱经风霜的沧桑纹路。
他举起杯,对着窗外灰蒙蒙的雨幕,默默地在心里给他那天真无邪兄弟坎坷崎岖、前途未卜的爱情路,提前点了根蜡,倒了杯酒。
还是他和云彩好哇,以他胖子坚持不懈地努力,最后肯定能够抱得美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