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的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张。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没有丝毫变化。
本该在陨玉里生死未卜的张起灵和阿宁,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面前!
甚至连陈文锦也诡异地回到了这里!而刚刚还在身边拉扯不能进陨玉的黑瞎子和解雨臣,却如同人间蒸发!
“小哥,阿宁?!”吴邪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震惊和巨大的荒谬感,
“你们……你们怎么……黑眼镜和小花呢?!文锦阿姨,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语无伦次,显然被这超现实的场景彻底打懵了。
黑瞎子脸上的玩世不恭消失了,墨镜下的眉头紧紧锁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柄。
解雨臣那张总是从容淡定的俊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凝重和惊疑,他迅速环顾四周,眼神锐利如刀,试图找出任何空间扭曲或幻术的蛛丝马迹。
“邪门儿了……”黑瞎子低声嘟囔,“刚才那路……是鬼打墙还是障眼法?”
陈文锦的反应最为异常。
她似乎对吴邪的惊呼和眼前突然出现的张起灵、阿宁毫无反应,背靠墙壁滑坐在地,空洞的眼神望着虚无的前方,身体微微颤抖,那股浓郁的异香在这里显得更加刺鼻。
绝望如同实质的冰水,将她彻底淹没。
进去?融合成怪物的一部分?
不进去?变成霍玲那样行尸走肉的禁婆?
无论哪个选择,终点都是非人的恐怖。
她脸上只剩下一种被巨大命运碾压后的迷茫和麻木。
张起灵的目光锁定了阿宁。
陨玉内那惨烈的战斗、西王母的嘶鸣、陈文锦的异变、以及阿宁身上玉佩的诡异反应……这一切绝非幻觉。
他们确实进入了陨玉!那么,眼前的“出口”和“归位”,可能是某种强大到难以理解的空间置换!
而阿宁,这个死而复生、身负异宝、能引动陨玉内部存在的女人,无疑是这诡异现象的核心疑点!
阿宁感受到了张起灵那几乎化为实质的审视和戒备。
她抿紧的嘴唇微微发白,心中同样翻江倒海。
陨玉内那粘稠的黑暗、冰冷的脉动、以及胸前玉佩那躁动不安的幽光……这一切都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感官里。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刚从那个地狱般的空间出来。
面对吴邪连珠炮似的追问,她无法回答,只能将目光投向瘫坐在地的陈文锦,声音带着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干涩:
“你……还要进去吗?”
这是对陈文锦选择的询问,也是对自己所处诡异境地的确认。
陈文锦终于被阿宁的声音拉回一丝神智。
她灰败的目光落在阿宁身上,又缓缓移向那个吞噬了她希望又带给她无尽恐惧的陨玉入口。
她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为一声饱含无尽痛苦和绝望的呜咽,将脸深深埋进了膝盖。
答案不言而喻。
她已无路可走。
“我靠!这他妈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胖子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猛地一拍大腿,
“大变活人?还是空间折叠?小哥,阿宁妹子,你们倒是说句话啊!那鬼石头里面到底有什么玩意儿?能把人整得跟丢了魂似的!”
他指着陈文锦,又看看脸色同样难看的张起灵和阿宁。
张起灵没有理会胖子的叫嚷。
他向前踏出一步,冰冷的目光压迫着阿宁,声音低沉而短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感觉到了什么?”
他问的不仅是刚才的空间置换,更是陨玉内发生的一切,以及她身上玉佩的异常!
阿宁抬头望向张起灵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更深的不解。
她开口,声音微哑:“我只知道我刚刚又死了一次,然后……就这样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砸在众人心头。
又死了一次?在陨玉里?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阿宁的目光从张起灵冷峻的脸上移开,投向角落里那个一脸茫然、显得格格不入的身影,拖把。
“也不仅我们有异常啊。”
拖把被众人齐刷刷投来的目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
他完全搞不懂这群神仙在说什么“死了又活”、“空间折叠”之类的鬼话,只觉得气氛压抑得吓人。
他缩了缩脖子,努力挤出个讨好的笑容,举起手里那卷结实的登山绳,声音带着点讨好和不解:
“各……各位爷,不是要绑绳子吗?绳子……绳子在这呢。”
他甚至还往前递了递,动作充满了在巨大未知面前的笨拙和求生欲。
这帮祖宗身手是牛逼,可这脑子……怕不是在地下闷出毛病了吧?
拖把心里嘀咕,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他只觉得刚才好像打了个盹儿,一睁眼,气氛就变得这么吓人,绳子还好好在自己手里攥着呢。
吴邪盯着拖把递绳子的手和他脸上那份纯粹的茫然,电光火石间,一个更加匪夷所思却又无比契合的念头冲进脑海!
“不是空间折叠……”他喃喃道,声音因激动而拔高,“是时间!是时光回溯!我们……我们回到了决定进陨玉之前的时间点!”
他的目光扫过阿宁、张起灵、陈文锦,最后落在拖把身上,“只有我们几个保留了记忆!拖把他……他的时间线被重置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墓室里诡异的气氛。
两道雪亮的手电光柱刺破侧方甬道的黑暗,如同舞台追光般精准地投射在混乱的中心区域。
黑瞎子和解雨臣的身影出现在光束后方。
黑瞎子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但墨镜下的嘴角紧紧抿着,手中的枪口微微压低,警惕地扫视着众人和四周环境。
解雨臣则面沉似水,他锐利的目光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阿宁胸前尚未完全平息的玉佩幽光、张起灵刀锋上的冷冽、陈文锦死寂般的绝望、吴邪脸上的震惊以及……拖把手中那卷突兀的绳子。
“嚯,这么热闹?”黑瞎子语气带着惯常的调侃,但脚步却稳稳站定在解雨臣稍前的位置,形成掩护,
“我们俩在外面兜了个圈子,差点迷路,就听见这边又是鬼哭狼嚎又是地动山摇的。怎么着,几位这是……开派对呢?”
他的目光重点在阿宁异常华丽的装扮以及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