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陨玉入口的瞬间,并非穿过一道门,更像是坠入了一片隔绝一切的虚无。
所有的光线和声音都被瞬间剥夺,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慌的失重感和刺骨的寒意,仿佛跌进了宇宙的深渊。
张起灵的身影在前方不过几步之遥,却模糊得只剩下一个更浓重的黑暗轮廓。
阿宁紧随其后,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她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一个不断收缩蠕动的巨大腔体内部。
四周像是某种具有生命感富有弹性的物质。
空气中弥漫着类似金属锈蚀混合着古老尘埃的冰冷气味,比外面陈文锦的异香更加原始和死寂。
脚下的触感深一脚浅一脚,如同踩在厚厚的苔藓或某种巨大生物的内膜上。
唯一的光源,是她胸前那对玉佩。
它们散发出微弱却异常稳定的莹白光芒,仅能照亮她身前方寸之地。
这光芒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萤火,非但不能带来安全感,反而更衬出周围无边无际的恐怖。
前方的张起灵似乎完全不受黑暗和地形影响。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如同在平地行走,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看似虚无的“地面”上,速度极快,目标明确地朝着陨玉深处一个方向前进。
他的背影在玉佩微光的边缘若隐若现,是这片混沌中唯一清晰的“路标”。
绝对的寂静被放大。
阿宁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跳动声,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声。
但更深处,还有一种……极其低沉、极其缓慢的嗡鸣。
像是整个陨玉内部在呼吸。
每一次“嗡”声传来,脚下的“地面”似乎都随之轻微起伏。
“这就是陨玉内部?”阿宁强行压下翻涌的眩晕和心悸,集中精神。
死死盯住前方那个沉默前进的身影。
就在阿宁努力适应时,前方张起灵的身影猛地顿住!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刃,冰冷而锐利。
几乎同时,阿宁也听到了,细微的“咔嚓”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啃噬、在摩擦。
张起灵没有回头,但握着武器的手微微调整了角度。
他缓缓侧身,让开半步,目光如寒星,穿透黑暗,锁定前方某个位置。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玉佩光芒勉强能及的极限边缘,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
惨绿色如同腐烂磷火般的光源。
光源微微晃动,映照出光源旁一个模糊蜷缩的人形轮廓!
陈文锦!她蜷缩在那里,身体似乎比在外面时更加僵硬,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败感。
她的身体周围,似乎笼罩着一层流动的惨绿色光晕,正是这光晕照亮了她自己。
那“咔嚓咔嚓”的声音,似乎正从她身体内部或紧贴着她的地方传来!
她似乎察觉到了来人,用一种关节生锈般的姿态,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在惨绿光芒的映照下,空洞得吓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
那股浓郁的异香在这里变得更加浓烈刺鼻,几乎凝成实质,与陨玉本身的冰冷锈蚀气味混合,形成一种怪味。
张起灵全身的肌肉绷紧到极致,匕首寒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他没有贸然靠近,锐利的目光扫视着陈文锦和她周围那片被惨绿光芒笼罩的诡异区域。
就在这时,阿宁瞳孔骤缩!战斗本能让她猛地向旁边一闪!
“砰!”一道迅捷的黑影如同箭矢般擦着她的肩膀掠过,狠狠撞击在她刚才站立位置的“地面”以及四周玉璧上,阿宁只觉得整个玉石都在颤抖。
周遭景象骤变,原本悬垂的玉石脉络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狭窄通道在眨眼间坍缩重组,化作一座恢弘的地下宫殿。
穹顶由千万枚透光的玉璧拼嵌而成,铺就地面的青铜砖刻着古老的云雷纹,每一道纹路都渗出暗红血锈。
阿宁还未站稳,便听见古怪的沙沙声,似金石相鸣,更像是......蛇鳞摩擦!
她猛地抬头,只见前方玉阶之上,西王母的身形凭空显现!与陨玉外那张假面相同,双眸却是琥珀色的竖瞳,泛着冷血生物的幽光。
最骇人的是她身后盘绕的蛇尾。
巨蟒般的躯体蜿蜒而上,每一片鳞片都流淌着液态的月光,像是流动的黑沙,将整个宫殿的威压钉在两人脚下。
方才攻击阿宁的黑影此刻匍匐在她脚边,缓缓朝那个女人游动,赫然就是她蛇尾的一部分。
只见她轻抬指尖,鳞片缝隙渗出惨绿磷火。
“你们不该踏入这里。”
她的声音每个字都带着蚀骨的寒意,“但张起灵的血脉……让我想起许多旧事。”
蛇尾忽地一卷,宫殿地面轰然震颤。
阿宁踉跄后退,玉佩光芒在金光洪流中几近湮灭。
西王母的竖瞳死死盯住张起灵:“你的家族世代为我守门,而今轮到你了。长生是我所求,我与他同享,他怎可弃我而去!”
整个陨玉如同心脏骤然跳动,血光与绿芒交织成诡异的结界。
“陨玉不是长生容器,”她笑声如蛇蜕皮时的嘶鸣,“而是通往‘终极’的献祭通道。”
她蛇尾横扫,随着这道攻击,陈文锦周围的惨绿光晕猛地扩散开来!光芒所及之处,景象让阿宁和张起灵都心头一凛。
只见陈文锦倚靠的陨玉“内壁”轰然碎裂,无数蛰伏的玉俑从地底涌出,磷火蔓延,如地狱烛台点亮整殿。
阿宁慌乱闪避,却见地面红色符纹骤然流动,化作血蛇缠住她的脚踝,寒意直窜脊椎。
她挥匕首斩断蛇纹,又见张起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简直要命!
“张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