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经

李知之未等她开口，素手轻扬，数十本线装经书便如流水般落在地上，书页间飘出清冽的墨香，混着瑞树的草木气息，格外沁人心脾。

“你在瑞树县受百姓供奉，威望深厚，这些道家经书，需在一日内传遍县中每一户人家，让百姓知晓经中天地至理。”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碧青色的眼瞳扫过经书，又补充道，“若有百姓不解之处，你可暂为解答，不必拘泥于形式，以通俗言语讲透即可。”

“是，属下遵命！”树姑连忙应下，目光掠过“道德经”“南华经”等书名，眼中闪过一丝敬畏。

只是她起身时，指尖微微蜷缩，嘴唇动了动，似有话想说却又迟疑着不敢开口。

李知之早已看穿她的心思，淡淡开口：“心中有惑未解。待传道之事办妥，我自会为你答疑解惑。”

“多谢御主恩典！”树姑眼中瞬间亮起光芒，深深叩首后，便急急忙忙召集县中平日相熟的乡老，开始分发经书传授要义。

李知之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暖意，转头看向哪吒：“走吧。”

两人并肩登上县城后的山顶，山风裹挟着深秋的凉意拂过，吹动李知之的青色衣摆与哪吒的红绫。

夕阳正缓缓西沉，将天际染成一片绚烂的橙红，远处的瑞树县炊烟袅袅，孩童的嬉笑声隐约传来，一派宁静祥和。

“怎么了？从空间出来就一直板着脸，像是谁欠了你百八十坛桂花酒。”李知之率先打破沉默，侧头看向身侧的哪吒。

他今日话格外少，连平日里眼底的锋芒都收敛了许多，周身的气息也带着几分疲惫。

“累。”哪吒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上前一步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处，呼吸间满是她身上淡淡的兰草香。

红绫悄然环绕在两人周身，隔绝了山间的凉意，也将这片刻的安宁牢牢圈在其中。

李知之抬手覆在他环在腰间的手上，指尖能感受到他掌心的薄茧。

她望向远方的天际，眼底的光彩渐渐淡了下去，多了几分迷茫：“我要的东西太多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让妖族重振声威的权势？是能与佛门分庭抗礼的道统？还是……”

“要那些东西干什么？除了徒增烦恼，有什么用？”哪吒精准吐槽，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在他眼里，三界纷争、道佛之争都不及她展眉一笑来得重要，当年他剔骨还父、莲花重塑，早已将世间权势看淡，如今唯一的执念，便是守在她身边。

“是啊，好像没什么用。”李知之轻轻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或许从一开始，我只是看不得别人受苦吧。看不得百姓被佛门愚弄，看不得妖族为了生存四处逃窜……”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哪吒，眼底满是认真，“也看不得你为我奔波劳累。”

哪吒身子一僵，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将脸埋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