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道中人？

岸边的石块被两人的余波震得粉碎，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李知之站在红绫形成的屏障后，看得津津有味。

她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打斗，孙悟空的神通广大让她惊叹，而哪吒的强悍也让她刮目相看。

尤其是哪吒挥舞混天绫时的模样，红绫翻飞间，金纹闪烁，竟让她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这样看过他战斗。

不过打斗太过激烈，难免有散乱的攻击波及到周围。

有几次，孙悟空的金箍棒余波和哪吒的乾坤圈碎片朝着李知之飞来，好在混天绫形成的屏障坚不可摧，将所有攻击都挡了下来，她毫发无损。

可一旁的唐三藏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没有任何法术，只能躲在树后，瑟瑟发抖。

刚才一次余波袭来，他没来得及躲闪，手臂被一块飞溅的石块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住手！都别打了！”李知之看到唐三藏的手臂血流不止，生怕出什么意外，连忙大声喊道。

听到她的声音，正在激战的两人动作同时一顿。

哪吒脚下的火轮猛地停下，混天绫瞬间收回，身形一闪，便出现在李知之面前，目光紧张地在她身上扫视：“你没事吧？有没有被伤到？”

李知之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的唐三藏：“我没事，他伤得很重，先看看他。” 孙悟空也收了金箍棒，走到唐三藏身边，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皱了皱眉。

他从附件找些草药，胡乱地嚼碎了，然后敷在唐三藏的伤口上，用布条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忍着点，俺老孙的草药治外伤最管用了。” 唐三藏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却还是点了点头：“多谢悟空。”

李知之看向哪吒，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你为什么要拦我们？我们只是要过河，与你无冤无仇。”

哪吒的目光落在唐三藏身上，眼神瞬间变冷，语气带着明显的厌恶：“讨厌秃驴。” “为什么讨厌和尚？”李知之追问道。

哪吒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愤不平：“有个菩萨让我保这秃驴去西天取经。”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讨厌和尚？”李知之有些不解。

“不是因为这个。”哪吒的目光转向李知之，眼神柔和了许多，“是因为和尚打伤了你，把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却还要我去保护什么和尚。”

李知之心中一动，难道哪吒说的，是她前世被和尚所伤的事情？

她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那确实挺讨厌的。”

哪吒见她认同自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语气带着几分得意：“说来也奇怪，每一百年就来一个和尚，说要去西天取经，让我保护。

我都已经弄死九个了，没想到这第十个，竟然还带着你。”

李知之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唐三藏，然后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离哪吒远了些。

这个哪吒，竟然已经杀了九个取经人？

那父皇口中慈悲为怀的观音菩萨，为什么还要让他保护唐三藏？

而且他说的打伤自己的和尚，到底是谁？

这一切，都像一团迷雾，让她越发看不透了。

唐三藏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俊美的男子，竟然如此残忍，杀了九个取经人。

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看哪吒，心中暗自庆幸李知之及时叫停了打斗，否则他恐怕早就成了第十个亡魂。

孙悟空也有些惊讶地看了哪吒一眼，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狠。

李知之看着哪吒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挑了挑眉，随口问道：“那你现在打算跟我们一起西行？”

“嗯呐。”哪吒点头，语气轻快，仿佛只是决定要跟人结伴去逛集市一样平常。

“倒是挺随意。”李知之失笑，转头看了眼孙悟空，又看向哪吒，“照这么说，你和猴子一样，都是跟着和尚西行赎罪的咯？”

“赎罪？”孙悟空和哪吒异口同声，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疑惑。

孙悟空挠了挠毛茸茸的脑袋，他只知道要护送取经人，可从没听过“赎罪”这说法。

哪吒更是一脸茫然，他跟着走纯粹是为了李知之，和赎罪半毛钱关系没有。

哪吒率先反应过来，看向孙悟空：“猴子，你干啥了？”

“嗨，多大点事！”孙悟空拍了拍胸脯，一脸傲气，“‘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那玉帝老儿不乐意，我就大闹天宫一番，把凌霄宝殿搅了个天翻地覆而已！”

“挺巧。”哪吒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孙悟空说的不是惊动三界的大闹天宫，只是打碎了个碗。

孙悟空眼睛一亮：“同道中人？你也跟天庭闹过？”

哪吒伸手将李知之拉到自己身边，手臂自然地护在她身后，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天庭容不下我俩，然后就打起来了。”

孙悟空的目光在李知之和哪吒之间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李知之一番，啧啧称奇：“小女娃看不出来啊，瞧着娇滴滴的，没想到当年这么有东西，敢跟天庭叫板！”

李知之指着自己，满脸不敢置信：“我？这么厉害？”

她实在无法将自己和“敢与天庭为敌”的形象联系起来

哪吒看着她如今懵懂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疼惜。

他抬起手，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一缕透明的魂魄从李知之体内飘出，落在他的掌心。

他轻轻摩挲着那缕魂魄，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仿佛在触碰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孙悟空凑过来，看着那缕魂魄，若有所思：“这么说，当年收拾你们的，不会也是如来那老和尚吧？”

“嗯”哪吒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那老和尚最爱多管闲事。”

“可不是嘛！”孙悟空一拍大腿，深有同感，“当年我都快把玉帝赶下台了，就是他突然冒出来，用那破手掌把我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害得我吃了不少苦！”

李知之一直留意着哪吒的神情，刚才他提到如来时，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沉重，瞒不过她的眼睛。

她轻轻推了推哪吒的胳膊：“怎么了？突然这么惆怅，跟丢了魂似的。”

“在想一些事情。”哪吒收回手，那缕魂魄重新融入李知之体内，他的声音低了几分。

“想什么事啊，跟我说说？”李知之好奇地追问。

“想你。”哪吒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深邃，像是藏着跨越千年的星河。

“想我？”李知之愣了一下，脸颊微微发烫，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当年如来惩罚你的，就是无尽轮回。”哪吒的声音越发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每一次轮回，你的原神都会消散一缕。等你的最后一缕原神彻底消散，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连河水流淌的声音都变得清晰起来。

李知之僵在原地，心中翻江倒海。

她一直以为轮回只是一场场不同的人生，却没想到背后藏着这样残酷的真相。

每一次转世，都是在走向彻底的消亡。

“这么严重啊……”孙悟空也收起了嬉皮笑脸，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李知之。

他被困五百年已经觉得够苦了，没想到李知之要面对的，是比囚禁更可怕的消散。

过了好一会儿，李知之才缓过神来，她皱着眉头，语气带着几分愤愤不平：“不是说我佛慈悲吗？当年的我犯了错，关现在的我什么事？凭什么要让我来承受这无尽轮回的惩罚？”

一直缩在一旁听他们讲话的唐三藏，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他轻咳一声，语气温和地说道：“公主息怒。或许……或许等我们到了西天，见到我佛如来，向他求情，他会网开一面，减免你的惩罚。”

李知之转头看向哪吒，眼中满是疑惑：“你说，我以前很坏吗？坏到要受这么重的惩罚？”

哪吒摇头，握紧了她的手：“不，你从来都不坏。当年你只是为了护我，才和天庭作对，触犯了天条。如来那老和尚，不过是借着天条的名义，打压我们罢了。”

李知之心中一动，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开始涌现。

她揉了揉太阳穴，试图抓住那些碎片，可它们却像沙子一样，越用力抓，流失得越快。

“突然有点好奇以前的自己了。”李知之喃喃自语，她想知道，那个敢与天庭为敌到底是什么模样。

“别想了。”哪吒摸了摸她的头。

莲花镇的午后，本该是市井喧嚣、烟火缭绕的时节，可镇东头的九天阁前，却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肃杀之气。

一大群身着黑衣、腰佩弯刀的汉子气势汹汹地冲进阁楼，脚步沉重，踏得木质楼梯“嘎吱”作响，打破了这里原有的歌舞升平。

带头的男子身姿挺拔如松，一袭玄色劲装勾勒出紧实的线条。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头雪白的长发，如瀑般垂落在肩头，衬得他肤色愈发苍白，却也添了几分妖异的俊美。

他手中握着一柄狭长的古剑，剑鞘漆黑，隐隐有寒气透出。

“所有人都要搜！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千离的声音冷冽如冰，不带一丝感情。

他的目光扫过阁楼内的每一个人，如同在审视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