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的九爪钩在青砖地面划出火星,铁链哗啦作响。他将沈墨抵在斑驳的木棺上,血腥味混着陈皮糖的甜腻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沈墨腕间佛骨突然迸发幽蓝光芒,照亮了义庄角落堆积的旧案卷宗——那些被虫蛀的纸张上,赫然印着"1956年广西张家铺考古队失踪案"的密戳。
"等等。"沈墨偏头躲开陈皮发狠的啃噬,苍白指尖点向墙角,"你看那案卷。"话音未落,窗外骤然响起密集的枪响,子弹穿透窗纸,在沈墨肩头擦出一道血痕。陈皮瞳孔骤缩,九爪钩闪电般甩出,钩住屋檐将两人倒挂而起。碎裂的木梁轰然坠落,扬起漫天灰尘。
"佛爷的人不会用日式三八大盖。"陈皮贴着沈墨耳畔低语,血腥味喷在他颈侧。沈墨的五彩绳不知何时散开,青铜小铃与陈皮腰间残铃相撞,发出清越鸣响。两人落地的瞬间,二十余名黑衣杀手破窗而入,面罩上的莲花刺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汪家的标记。
沈墨的佛骨刀自袖中滑出,刀身黑血沸腾。他轻咳着甩出金线缠住为首杀手,却在触及对方手腕时面色骤变:"是傀儡!"话音未落,杀手们齐刷刷扯下面罩,露出皮下蠕动的青铜机械齿轮。陈皮的九爪钩已刺穿其中三人咽喉,钩尖却被齿轮卡住,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退到东南角!"沈墨突然拽住陈皮后领,佛骨刀劈开地面青砖。暗格里涌出的朱砂毒液瞬间腐蚀了杀手的机械肢体,在焦糊味中,陈皮瞥见暗格底部刻着的饕餮纹——与吴老狗后背的血目纹如出一辙。
爆炸声从义庄外传来,震得整座建筑都在颤抖。沈墨的金丝缠住陈皮腰际,带着他破窗而出。月光下,三百盏白灯笼在街角亮起,中央的青铜马车缓缓驶来,车帘上绣着的"汪"字被血色浸染。陈皮正要甩出九爪钩,沈墨却按住他的手,低声道:"看车辕。"
驾车的黑衣人突然转头,露出半张焦黑的脸——正是六年前在敦煌"死去"的沈墨替身。陈皮浑身的血瞬间冲上头顶,九爪钩脱手而出,却在即将触及马车时被一道无形屏障震回。沈墨腕间佛骨剧烈震颤,他捂住心口咳嗽,指缝间渗出金血:"他们用我的残骨...炼成了镇魂棺。"
马车中传来机械齿轮转动的声响,汪家主事的声音混着电流刺啦作响:"沈先生,佛骨刀鞘可还合用?"话音未落,陈皮突然扯开衣襟,心口星图与沈墨佛骨同时爆发出刺目金光。两人脚下的青石板应声碎裂,露出深埋的战国帛书残页——上面的星图竟与沈墨在敦煌留下的伤口完美重合。
"原来如此。"沈墨突然笑出声,金血溅在帛书上,化作新的星轨,"当年我剜骨,竟是给他们做了嫁衣。"他猛地将佛骨刀插入地面,整座义庄开始倾斜,地底传来万鬼哭嚎般的轰鸣。陈皮的九爪钩勾住沈墨腰带,却见他额间朱砂痣化作火焰,烧穿了夜空。
"带话给佛爷,"沈墨在金光中转身,白衣猎猎如旗,"汪家的镇魂棺,要借九门的血来养!"话音未落,青铜马车突然爆炸,漫天碎片中,陈皮看见沈墨被无数金线缠住,拖入地底。他发疯般挥出九爪钩,却只勾住半块刻着"张启山印"的铜牌。
长沙城的晨钟惊起寒鸦,陈皮攥着铜牌站在废墟中。远处红府方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想必是佛爷的人终于赶到。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糖渍,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细小刻痕,拼成沈墨常说的"渡厄"二字。
"沈墨,你最好给老子活着回来。"陈皮将铜牌贴身藏好,九爪钩在晨光中泛起冷芒。街角暗处,莲花刺青的黑衣人悄然退去,他们留下的脚印里,渗出诡异的黑血,蜿蜒着指向张家古楼的方向。
青铜马车残骸在晨雾中泛着冷光,沈墨的金线缠住张启山的军靴时,佛爷正在擦拭佩枪的手明显一滞。红府密室的青铜鼎突然嗡鸣,鼎身饕餮纹裂开细缝,渗出暗金色的液体。
"二十年前你祖父在张家铺埋了什么?"沈墨的佛骨刀尖抵着鼎内凝固的血痂,"能让汪家费心炼三百口镇魂棺?"
张启山突然扯开军装纽扣,年轻化的肌肤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星点,与吴老狗后背的血目纹遥相呼应:"沈先生可知,当年您剜骨镇龙脉时,我张家三十六位叔伯在张家铺......"
机关转动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尹新月踹开密室暗门,鎏金高跟鞋碾碎满地青铜齿轮:"都他妈什么时候了!汪家放出消息,张家铺遗址挖出了佛骨刀鞘!"她甩出的电报钉入鼎身,泛黄纸页上印着模糊的青铜器照片——纹路与沈墨腕间佛骨严丝合缝。
陈皮撞破琉璃窗跃入时,九爪钩正勾着半截焦黑的机械臂:"狗日的汪家杂碎在湘江底捞了三天,起出十二具刻着张家印记的青铜棺!"他甩出的棺椁碎片上,赫然是张启山祖父的军装画像。
沈墨的五彩绳突然绷直,青铜小铃发出刺耳鸣响。他捂住心口咳出金血,地面霎时浮现出广西地形图:"张家铺的地脉...咳咳...正在吞噬佛骨灵气......"
"您不能去!"张启山突然拔枪指向密室暗格,"当年祖父留下血誓,张家血脉永世不得踏入......"
佛骨刀劈碎暗格的刹那,三十六个青铜面具滚落而出。每个面具内壁都刻着"1956"的血字,裂缝中渗出暗绿色液体,竟与吴老狗体内的蛊毒同源。
"五六年考古队失踪案,"沈墨的指尖在面具上划出火星,"你张家送进去的三十六人,都是活祭品吧?"他腕间佛骨突然暴涨,金光中浮现出考古队员被青铜枝蔓贯穿的幻象。
陈皮突然甩出九爪钩缠住张启山脖颈:"老子早看出你不对劲!当年在镖子岭......"
"当年是我故意放走吴老狗。"张启山任由钩刃割破皮肤,"张家需要活着的佛骨容器。"他突然掀开密室地板,三百卷泛黄的病历档案倾泻而出——每份档案都贴着九门子弟的照片,生辰八字旁标注着"佛骨适配度"。
尹新月的二响环突然炸裂,银铃碎片在空中凝成星图:"张家铺遗址埋着鉴真头骨,汪家要用佛骨重铸镇魂杵。"她扯开旗袍高衩,大腿上绑着的微型胶片投影出青铜棺内的景象——十二具血尸正围着佛骨刀鞘跳傩戏。
沈墨的金线突然缠住所有人:"明日辰时出发。"他咳出的血珠在病历档案上烧出大洞,"张启山,你祖父欠我的债,该用张家铺的地脉来还了。"
陈皮突然嗅到空气里的异香,九爪钩横扫过青铜鼎。鼎内腾起的青烟中,吴老狗浑身是血地跌出来,后背七只血目完全睁开:"狗日的...张家铺的地宫里...全是会动的青铜俑......"
张启山突然扯碎军装,年轻化的身体爬满青铜纹路:"既然沈先生执意送死......"他胸口的饕餮纹裂开,露出底下机械齿轮与血肉交织的躯干,"就让您见识张家守护百年的秘密。"
佛骨刀与机械臂相撞的刹那,整座红府地动山摇。沈墨在漫天尘埃中掐住张启山的机械脊椎,金线顺着齿轮缝隙钻入:"原来你才是第一个蛊人......"
"住手!"二月红的水袖卷着湘西尸毒破窗而入,"九门半数人马已到张家铺!汪家正在熔炼佛骨刀鞘!"
沈墨突然收刀后撤,腕间佛骨渗出黑血。他盯着机械脊椎里露出的半张青铜面具——那眉眼竟与鉴真和尚的画像分毫不差。
"备车。"沈墨的五彩绳缠住陈皮脖颈,"我要在月食前看到张家铺的地脉图。"
陈皮甩出九爪钩勾住横梁,在尹新月惊愕的目光中扯开沈墨的衣襟——心口处本该是佛骨的位置,此刻正插着半截青铜钥匙:"你他娘的把佛骨挖了?!"
"二十年前就挖了。"沈墨的指尖抚过钥匙纹路,"真正的佛骨,埋在张家铺的青铜神树下。"他忽然咳出带着机械碎片的黑血,"张启山,你祖父偷梁换柱的戏法,该收场了。"
红府外忽然响起装甲车集结的轰鸣,吴老狗的血目纹在晨光中投射出巨大的青铜树影。树根处缠绕的尸骸穿着五六年式样的中山装,手中紧攥的考古日志上,潦草地写着"张启山是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