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第一次听见系统的声音，是在他屠尽仇人满门的那一夜。

血顺着佛骨刀滴落，浸透青石板缝。他站在尸山血海间，额间朱砂红得妖异，白衣早已染成赤色。夜风卷着血腥气拂过，他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

【叮——】

【检测到宿主杀业值突破临界点】

【明心系统激活】

沈墨眸光一冷，刀锋骤然转向虚空："谁？"

【我是你的系统】那声音清润如玉，竟带着几分温和，【我帮助你，你帮我完成任务】

"装神弄鬼。"沈墨冷笑，刀尖却刺了个空。

【比如现在】系统继续道，【你右手第三根肋骨有裂痕，左肩旧伤渗血已过半刻钟】

沈墨瞳孔微缩。这些伤，他明明掩饰得极好。

【要兑换"朱砂续命丹"吗？】系统轻声问，【或者，我教你包扎？】

沈墨没有回答。

他握紧佛骨刀，刀身上的血纹在月光下泛着暗金色的光，仿佛某种古老的梵文在缓缓流动。夜风掠过他的长发，发丝间缠绕的暗红丝绳微微晃动，像是无声的警告。

【你失血过多，心跳已经开始减缓。】系统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果继续强撑，三刻钟后，你会失去行动能力。】

沈墨冷笑一声，刀尖抵地，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更不需要什么莫名其妙的"帮助"。

"滚。"他低声道，嗓音沙哑如刀刮铁锈。

系统沉默了一瞬，随即，沈墨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片淡蓝色的光幕——

「宿主状态」

- 失血量：37%

- 内伤：右肋骨裂，左肩贯穿伤未愈

- 杀业值：892（临界警告）

「可选援助」

1. 朱砂续命丹（立即止血，压制痛觉）

2. 基础包扎指引（自主处理伤口）

3. 无视（风险自负）

沈墨盯着那行字，眼神冰冷。

"幻术？"他嗤笑一声，抬手挥散那片光幕，可下一秒，他的指尖却触碰到了某种实质般的阻力——那光幕并非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某种力量。

【这不是幻术。】系统轻声道，【你可以选择不接受，但至少让我告诉你，怎么活下去。】

沈墨的呼吸微微一顿。

活下去？

他早已不记得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复仇的火焰烧尽了所有理智，如今仇人已死，他本该就此沉沦，直至鲜血流尽，成为这荒郊野岭的一具无名尸骨。

可系统却说——活下去？

【你的仇人死了，但你的命还在。】系统的声音忽然低了几分，像是看透了他的思绪，【你甘心就这样结束？】

沈墨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不甘心。

可他不甘心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选择权在你。】系统不再多言，光幕静静地悬浮在黑暗中，等待他的决定。

良久，沈墨终于抬起手，指尖在光幕上轻轻一点——

「基础包扎指引」

光幕瞬间变化，化作一幅清晰的人体经络图，标注出他受伤的位置，以及如何用最少的动作止血、固定肋骨。

沈墨沉默地按照指引撕下衣角，缠紧左肩的伤口。疼痛让他额角渗出冷汗，可他的动作却异常精准，仿佛早已习惯这种自我修复的方式。

【你做得很好。】系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现在，试着调整呼吸，气沉丹田——】

沈墨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夜风依旧冰冷，血腥味仍未散去，可他的意识却渐渐清晰。

他活下来了。

而这一切，竟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

【恭喜你，做出了第一个选择。】系统的声音里带着极淡的笑意，【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沈墨抬眸，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山峦轮廓。

"长沙。"

他冷冷道。

——那里，还有最后一份血债要讨。

【收到。】系统的声音温和依旧，【我会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