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的冷气开得有些足，莫瑜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壁的凉意透过肌肤渗进来，却压不住她眼底翻涌的嘲讽。苏亦浅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她前世看了整整三年，从前是被猪油蒙了心，只当是真纯良善，如今再看，只觉得每一个眼神、每一次蹙眉都透着精心算计的虚伪。
“苏小姐，”莫瑜放下咖啡杯，瓷勺与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略显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准备怎么偿还，嗯？”尾音刻意上挑，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她缓缓抬眼，眼尾微扬时露出的弧度里藏着上位者的倨傲——这是她在商界摸爬滚打三年练出的气场，对付苏亦浅这种只会依附男人的菟丝花，绰绰有余。
苏亦浅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慑住了，脸上的急切僵了一瞬，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慌乱。在她的记忆里，莫瑜永远是那个跟在她身后、对她言听计从的“好闺蜜”，只要她眼圈一红，莫瑜就算再生气也会软下心肠。可眼前的女人，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颈间的珍珠项链衬得肤色冷白，那双曾经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像结了冰的湖面，连一丝温度都吝啬给予。
“莫瑜，你……”苏亦浅下意识想摆出惯常的委屈，话到嘴边却被莫瑜冷淡的眼神堵了回去。她攥紧了手提包的带子，指节泛白，心里的不安像潮水般涌上来：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昨天在电话里还能听出几分犹豫，怎么今天见面，整个人像换了个灵魂？
莫瑜将她的慌乱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换了个灵魂？差不多。自从那个自称“霸总文修正系统”的东西钻进她脑子里，告诉她她只是一本狗血小说里的恶毒女配，而苏亦浅才是靠着眼泪和心机夺走她一切的女主角时，她就已经不是那个会为苏亦浅两肋插刀的莫瑜了。她是钮祜禄·瑜，是来讨债的。
“怎么，苏小姐想白嫖？”莫瑜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却烫不灭她心里的火。前世她就是这样，一次次被苏亦浅用“姐妹情”绑架，不仅掏空了家底帮她填补窟窿，最后连未婚夫顾北辰都被她用一场“意外”抢走。想到顾北辰，莫瑜的眼神更冷了，“在我这儿，行不通。”
钱？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但她偏要一点点讨回来，让苏亦浅也尝尝什么叫求而不得，什么叫一无所有。
苏亦浅被“白嫖”两个字刺得脸颊发烫，她咬着下唇，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莫瑜姐姐，”她声音发颤，尾音带着刻意压制的哽咽，“我知道这次的事给你添了麻烦，可我真的没办法了……那个项目亏空了五百万，要是补不上，我爸爸会被送进监狱的！”
她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下来，砸在浅色的连衣裙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微微前倾身体，双手紧紧绞着裙摆，那副柔弱无助的样子，活像被暴雨打蔫的白玫瑰。“只要你肯帮我渡过这次难关，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哪怕……哪怕放弃顾先生！”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极轻，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说出这句话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莫瑜端着咖啡的手顿了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放弃顾北辰？这话骗骗三岁小孩还行。前世她就是信了苏亦浅这套说辞，傻乎乎地退到一边，结果转头就看见两人在慈善晚宴的露台上拥吻。苏亦浅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她清楚得很——顾北辰那种控制欲极强的男人，你越是说“放弃”，他反而越会对你上心。更何况，以顾北辰对苏亦浅的“滤镜”，就算她真的三个月不联系，他也只会觉得是自己忽略了她，转头只会加倍补偿。
“任何事？”莫瑜挑眉，故意拖长了语调，“比如，现在给我磕三个响头？”
苏亦浅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莫瑜，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磕、磕头？莫瑜竟然让她磕头？
周围原本假装看报纸、玩手机的客人，此刻都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来。刚才苏亦浅的哭诉虽然声音不大，但“顾先生”“五百万”“监狱”这些字眼足够引人遐想，再加上莫瑜这句带着羞辱意味的话，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有同情苏亦浅的，有谴责莫瑜刻薄的，还有些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敲着，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苏亦浅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目光，心里的委屈瞬间被窃喜取代。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悄悄往后缩了缩肩膀，让自己看起来更瘦小无助，眼泪流得更凶了，甚至带上了几声压抑的抽噎：“莫瑜姐姐，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朋友？”莫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的寒意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降了几度，“苏亦浅，你摸着良心说说，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
就在这时，莫瑜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尖锐的电子音，像指甲刮过玻璃般刺耳：【警告！攻略目标顾北辰好感度下降10%！当前攻略值3%！】
莫瑜的脸色猛地一沉。顾北辰？他怎么会在这里？！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咖啡厅门口，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不是愤怒，是生理性的厌恶。前世临死前，她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就是听着顾北辰在病房外温柔地对苏亦浅说：“莫瑜那种女人，死了才干净。”
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站起来骂人，可眼角的余光瞥见苏亦浅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得意，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是苏亦浅故意约在这里等他的？还是这狗血剧情的不可抗力？
不等她细想，一阵带着冷意的风猛地从身边刮过，速度快得让她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再抬眼时，就看见顾北辰已经半蹲在苏亦浅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她从椅子上扶起来——不对，是扶起来？莫瑜皱眉，她明明看着苏亦浅好好地坐在椅子上，什么时候摔倒的？
她的目光扫过苏亦浅沾着灰尘的裙摆和擦伤的手肘，瞬间明白了。刚才她转头看门口的瞬间，这朵小白花竟然自己摔倒了？动作快得像排练过八百遍，连摔倒的角度都精准地避开了桌子，只蹭到一点皮外伤，却足够显得狼狈可怜。
“颇有心机。”莫瑜在心里冷笑，果然是早期霸道总裁狗血文的标配女主，这演技不去拿奥斯卡真是屈才了。
顾北辰扶起苏亦浅的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可看向莫瑜的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恨不得将她凌迟处死。“莫瑜，”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对浅浅做了什么？”
苏亦浅靠在顾北辰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却不忘偷偷抬眼观察顾北辰的脸色，见他满脸心疼和愤怒，才哽咽着辩解：“北辰，你别怪莫瑜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该来求她的，是我给她添麻烦了……”
她越是这么说，顾北辰的脸色就越难看。他将苏亦浅护在身后，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莫瑜完全笼罩，语气里的警告毫不掩饰：“莫瑜，我警告过你，不准动浅浅一根手指头。”
莫瑜看着眼前这对“情深意切”的男女，只觉得荒谬又可笑。她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的褶皱，动作从容不迫，丝毫没有被顾北辰的气势吓到。“顾总，”她刻意加重了“总”字，拉开两人之间仅剩的那点“旧情”，“说话是要讲证据的。我在这里喝咖啡，苏小姐自己摔倒了，怎么就成了我动她了？”
她抬手指了指斜上方的监控摄像头，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这里有监控，要不要调出来看看，是谁先哭着喊着要我帮忙，又是谁在我拒绝后‘不小心’摔倒的？”
顾北辰的脸色微变。他刚才一进门就看到苏亦浅摔倒在地，而莫瑜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怒火冲昏了头脑，竟忘了这里是公共场合。但他看着苏亦浅手肘上的擦伤，心里的火气又涌了上来：“就算不是你推的，浅浅也是因为你才受的委屈！五百万而已，你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
“五百万而已？”莫瑜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顾总真是财大气粗。不过不好意思，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要填苏小姐挖的坑？”
她向前走了一步，直视着顾北辰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还有，顾总最好搞清楚，现在是苏小姐求我，不是我求她。想让我帮忙也可以，拿东西来换。但要是想用眼泪和装可怜蒙混过关，下辈子吧。”
说完，她不再看那对脸色铁青的男女，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像是在宣告一个旧时代的终结。
走到门口时，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攻略目标顾北辰好感度下降5%！当前攻略值-2%！宿主，你真的要彻底得罪他吗？这会影响任务评分的！】
莫瑜嗤笑一声，拉开咖啡厅的玻璃门，午后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得罪？她早就得罪透了。至于任务？她现在只想让这对狗男女付出代价！没成为莫瑜前她无父无母，现在她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她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守好这份温暖。
她回头看了一眼咖啡厅里相拥的身影，阳光透过玻璃窗，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幅讽刺的画。莫瑜勾了勾唇角，转身融入了人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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