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时候，池骋突然把一份文件拍在吴所畏面前。宣纸封面，烫着金字，翻开一看，是份手写的婚书，“池骋”和“吴所畏”三个字并排落在红纸上，旁边还盖着两个小小的朱砂印。
“这是……”吴所畏的手指颤巍巍地抚过纸面，墨迹还带着点未干的温润，“你什么时候弄的？”
“昨天请老先生写的。”池骋靠在沙发上，看着他泛红的眼角，语气故作平淡，“你要是不乐意，我就烧了。”
“谁不乐意了！”吴所畏把婚书紧紧抱在怀里，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就是……太突然了。”
“不突然。”池骋走过来，从背后搂住他，下巴抵在发顶，“从大学在图书馆看见你那天起，就该是你的了。”
婚期定在小满，取“小得盈满”的意思。吴所畏亲手设计了请帖，封面是两只交颈的猫，一只白一只黑，背景是漫山遍野的绣球花——那是他和池骋第一次去郊游时看到的花。
郭成宇和汪硕当伴郎，汪硕紧张得失眠，半夜给吴所畏发消息：“吴所畏哥，穿西装会不会不好看？”吴所畏笑着回他：“你穿啥都好看，成宇哥眼里只有你。”
婚礼那天，天气好得不像话。吴所畏穿着定制的礼服，站在红毯尽头，看着池骋朝他走来。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像披了件缀满星辰的外套。
交换戒指时，池骋的手有点抖，把戒指往吴所畏指节上套了三次才戴上。吴所畏低笑，伸手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紧张了？”
“嗯。”池骋坦诚地点头，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第一次娶媳妇，没经验。”
满场的笑声和掌声差点掀翻屋顶。吴所畏的眼眶热了，看着池骋认真的眼神，突然觉得所有的语言都成了多余——那些从针锋相对到彼此依偎的日子，那些藏在衬衫纽扣、浴室雾气、沙滩浴巾里的心动，早就把“我爱你”说了千万遍。
宣誓环节，牧师问池骋：“你愿意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都爱他、护他、尊重他吗？”
池骋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吴所畏的脸，声音清晰而郑重：“我愿意。不止这辈子，下辈子也愿意。”
轮到吴所畏时，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池骋的眼睛，突然笑了：“我以前总想着跟你较劲，想赢你一次。但现在觉得，输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划算的事。池骋，我愿意。”
掌声再次响起，岳悦在台下哭得稀里哗啦，被姜小帅塞了包纸巾：“出息点，妆花了。”
抛捧花时，花束稳稳地落在汪硕怀里。他愣了愣，抬头对上郭成宇含笑的目光，突然红了眼眶，把花束紧紧抱在怀里，像抱住了全世界。
晚宴上，池骋被灌了不少酒，却始终牵着吴所畏的手，生怕一松手人就跑了。吴所畏替他挡酒，被他按住手腕：“别喝，你胃不好。”
“没事。”吴所畏笑着夺过酒杯，仰头饮尽，“今天高兴。”
池骋的眼神暗了暗，在他耳边低语：“回家有你好看的。”
语气是熟悉的霸道，却带着点藏不住的温柔。吴所畏的心跳漏了一拍，突然想起那些在浴室里、沙滩上、旧物箱前的拉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夜深人静时，两人窝在酒店的大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吴所畏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突然说：“池骋，我们好像……赢了。”
“赢了什么？”池骋的手搭在他的腰上，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
“赢了时间，赢了较劲，赢了所有不看好我们的人。”吴所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骄傲，“我们把日子过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池骋低笑，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不是赢了，是我们本来就该在一起。”
月光透过窗帘缝溜进来，照在床头柜上的婚书上。那页宣纸上的字迹已经干透，却仿佛还带着初写时的温度，把“池骋”和“吴所畏”这两个名字，牢牢锁在了一起。
往后的日子，和所有平凡的夫妻一样，有柴米油盐的琐碎，也有偶尔拌嘴的热闹。吴所畏的工作室越做越大，池骋学会了在他熬夜画图时，默默递上一杯热牛奶；池骋偶尔还会出差，却总会在行李箱里塞一件吴所畏的旧T恤，说“闻着你的味睡得香”。
他们还会去海边，池骋依然会在吴所畏靠近礁石时紧张；他们还会窝在阳台看月亮，吴所畏依然会抢池骋手里的啤酒；他们的浴室镜子依然会起雾，旧物箱里的日记被翻得卷了边。
只是那些关于“反攻”和“输赢”的较劲，早就变成了床头的玩笑，变成了池骋替他暖好的被窝，变成了吴所畏给池骋画的丑画。
某个飘着细雨的午后，吴所畏趴在画稿上打盹，池骋走过来，替他盖上毯子。画稿上是幅未完成的画——两只猫窝在壁炉前，窗外是皑皑白雪，壁炉上摆着份摊开的婚书，上面的字迹被炉火映得暖暖的。
池骋低头，在他发顶印了个吻，像落下一片温柔的雪。
原来最好的爱情，从来不是谁征服谁，而是我们一起，把日子过成了彼此都舒服的样子。从针锋相对到交颈而眠，从“我想赢你”到“我想陪你”，这场关于爱的漫长拉锯战，最终以“我们”为名，写下了最圆满的结局。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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