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

当谢俞终于走出手术室，摘下口罩时，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透。护士递给他一瓶水，他道谢后一口气喝了半瓶。

"手术很成功。"他对等候在外的家属说道，目光扫过面前这群衣着光鲜的人，最后落在中间那个两鬓微白的中年男人身上——钟成海，钟氏集团的掌舵人，财经新闻里的常客。

钟成海上前一步，眼神锐利如鹰："我儿子情况怎么样？"

"脾脏已经切除，骨折部位固定良好。"谢俞声音平静，"考虑到他的心脏病史，我们采用了低剂量麻醉方案，目前生命体征平稳，但需要在ICU观察48小时。"

钟成海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谢谢。"这两个字说得很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听说你是最好的外科医生。"

谢俞不置可否："这是我们的职责。"他看了看手表，"ICU有专人看护，您可以下午三点后去探望，现在请让病人休息。"

说完，他微微点头示意，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低声的议论，但他没有回头。

走廊拐角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拦住了他。

"谢医生，手术还顺利吗？"林敏微笑着递上一杯咖啡，"我猜你现在需要这个。"

谢俞接过咖啡，道了声谢。林敏是心外科新来的住院医，最近经常出现在他周围，不是"恰好"同路就是"顺便"带杯咖啡。

"听说病人是钟氏集团的继承人？"林敏跟上谢俞的脚步，"媒体已经堵在医院门口了。"

谢俞皱眉："保安没处理吗？"

"处理了，但人太多。"林敏压低声音，"有记者混进了医院，护士站刚抓到两个假装家属的。"

谢俞脚步不停："通知保卫科加强巡查，不能让记者打扰病人休息。"

"好的，我马上去办。"林敏点头，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犹豫了一下，"谢医生，那个...你今晚有空吗？科室几个同事说要聚餐..."

"抱歉，我有约了。"谢俞打断她，语气不容商量。

林敏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很快又挂上笑容："没关系，下次吧。"

谢俞回到办公室，关上门，终于让疲惫爬上脸庞。他揉了揉太阳穴，拿出手机，发现贺朝发了三条信息。

「手术开始了吗？」

「我让助理送了早餐过去，放在你办公室冰箱里。」

「开完会我去医院接你。」

谢俞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回复道：「手术结束了，很顺利。不用来接，我自己回去。」

他刚放下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贺朝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喂？"谢俞接通电话。

"谢医生，听说你今天救了条大鱼？"贺朝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背景音却很安静，显然是在私人空间通话。

谢俞靠在椅背上："消息传得真快。"

"整个商业圈都炸锅了。"贺朝的笑声收敛了些，"我刚收到消息，徐氏集团突然对我们发起恶意收购，背后有钟氏集团的资金支持。"

谢俞睁开眼："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手术期间。"贺朝的声音冷了下来，"时机太巧了，我不认为是巧合。"

谢俞思索片刻："你觉得钟成海是冲你来的？"

"不确定，但可能性很大。"贺朝顿了顿，"最近小心点，我担心他们会从你那边下手。"

谢俞轻哼一声："医院是我的地盘。"

"知道你厉害，贺太太。"贺朝的语气又轻松起来，"晚上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

"随便。"谢俞说着，却补充道，"别放太多辣椒，你上次做的麻婆豆腐差点让我明天上不了手术台。"

贺朝大笑："遵命，谢医生。"

挂断电话后，谢俞打开冰箱，果然看到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是还温热的粥和几样小菜。食盒上贴着一张便签：「贺太太辛苦了，爱你的贺先生」。字迹龙飞凤舞，和高中时如出一辙。

谢俞摇摇头，却小心地把便签收进了抽屉。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