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贺朝指尖轻敲桌面,节奏如同他此刻的思绪般精准而克制。落地窗外,上海陆家嘴的灯火璀璨如星,却不及他眼中那抹锐利的光芒引人注目。
"徐总,3%的股权溢价是我们的底线。"贺朝的声音不高,却让长桌对面的中年男人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您可以再考虑十分钟,但我的时间很宝贵。"
他微微后仰,意大利定制西装的剪裁完美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线条。谈判桌上,贺朝从不穿休闲装,那是谢俞的特权。
徐志明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原以为面前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会好对付,毕竟贺朝在科技圈是出了名的"好说话"。但三小时谈判下来,他才明白那些关于贺朝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传闻绝非虚言。
"贺总,这个价格确实..."
"九分三十秒。"贺朝瞥了眼腕表,嘴角勾起一个礼貌而疏离的微笑,"我太太今天值夜班,我想赶在他手术前回家做顿晚饭。"
这句话看似家常,却让徐志明脸色一变。业内都知道,当贺朝开始谈论私事,意味着谈判即将结束——而且是以他的条件。
九分四十五秒,合同签署完毕。
"合作愉快。"贺朝起身握手,动作干净利落。转身时,他朝角落里的助理比了个手势,助理立刻会意地点头——这意味着公司楼下的私厨餐厅已经开始准备谢俞最爱的那道清蒸鲈鱼。
一小时后,贺朝站在家门口,手指刚触到指纹锁,整个人就像卸下了什么重担般松弛下来。他扯开领带,随手将价值五位数的西装外套搭在玄关衣帽架上,解开两颗衬衫纽扣,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纹身——那是他和谢俞名字首字母交织的图案。
"我回来了。"
屋内灯光温暖,却不见谢俞的身影。贺朝看了眼手表——晚上八点二十,按理说谢俞今天应该七点下班。他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正要拨号,门锁"滴"地响了一声。
谢俞站在门口,白大褂还没来得及脱下,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他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显然又是一台耗时漫长的手术。
"怎么这么晚?"贺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接过谢俞手中的包,"不是说今天只有门诊吗?"
"临时加了一台阑尾炎手术。"谢俞声音有些沙哑,他微微仰头让贺朝帮他解开白大褂的扣子,"病人是个孕妇,情况比较复杂。"
贺朝的手指在碰到谢俞后颈时顿了顿:"你体温有点高。"
"手术室空调开太低了。"谢俞说着,却不由自主地往贺朝温暖的掌心蹭了蹭,像只倦极的猫。
贺朝没说话,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谢俞轻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干什么?我自己能走。"
"闭嘴,病号。"贺朝把人放到沙发上,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又从药箱找出体温计,"量一下。"
谢俞无奈地接过体温计,看着贺朝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谁能想到,当年立阳二中那个"西楼谢俞"如今会被人这样照顾,而那个"东楼贺朝"竟成了商界新贵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38.2℃,低烧。"贺朝皱眉看着体温计,"我就知道。上周连续值了三个夜班,铁人也扛不住。"
谢俞刚要反驳,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就塞到了他手里。
"喝了。"贺朝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然后去洗澡睡觉。晚饭我来做。"
谢俞小口啜饮着姜茶,甜中带辣的味道让他想起高中时贺朝偷偷塞给他的那些糖果。那时他们还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谁能想到后来会走到一起。
"想什么呢?"贺朝蹲在沙发前,轻轻拨开谢俞额前的碎发。
"想起你第一次给我递情书的样子。"谢俞轻笑,"字写得像狗爬,还非要学人家文艺青年写藏头诗。"
贺朝夸张地捂住胸口:"谢医生,你这样嘲笑病人的情书,医德呢?"
"谁是你医生。"谢俞踢了他一脚,却被贺朝顺势抓住脚踝。
"那你是我什么,嗯?"贺朝俯身靠近,眼里带着狡黠的光。
谢俞耳尖微红,却还是直视着他的眼睛:"结婚证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
贺朝大笑,倾身吻住他的唇。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姜茶的热度和熟悉的薄荷气息——谢俞永远偏爱薄荷味的牙膏。
"我去做饭。"贺朝恋恋不舍地放开他,"你歇会儿,好了叫你。"
谢俞靠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切菜声和油锅的滋滋声,慢慢闭上眼睛。十年前,他们在立阳二中的教室里针锋相对;五年前,他们在毕业旅行的大巴上十指相扣;两年前,他们在这个公寓的阳台上交换了戒指。
从校服到西装,从学渣到精英,他们走了一条没人看好的路,却比任何人都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