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的语速越来越快,逻辑如水银泻地,密不透风。
“您将偶像定义为‘迎合’,将艺术定义为‘自我’。可您是否想过,真正的艺术,恰恰是最高级的‘迎合’?”
“它迎合的,是全人类共通的情感,是对真、善、美的共同幻想!”
“贝多芬的交响曲,迎合了我们对抗命运的幻想!”
“梵高的星空,迎合了我们仰望璀璨的幻想!”
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迎合,从来都不是一个贬义词。”
“它代表着共情,代表着连接。”
“而您,却试图用这个词,来割裂我们,来制造对立。”
贺峻霖向前一步,目光如炬,直视着脸色开始一寸寸垮掉的罗正。
“您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将偶像贬低为没有灵魂的商品。”
“可您又如何解释,有无数的年轻人,因为偶像传递的‘爱与勇气’,而走出了人生的低谷?”
“有无数的粉丝,因为偶像的号召,而投身于公益,为这个社会贡献着光与热?”
“如果这也是商品,那我倒想问问……”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嘲弄。
“这样能给人带来希望和力量的商品,又有什么不好?”
“至于您说的,‘可以被随时替代的漂亮脸蛋’……”
贺峻霖说到这里,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锋芒。
“我承认,这个行业很残酷,更新换代很快。”
“但是,能被轻易替代的,从来都不是某一个人。”
“而是那些不愿意付出努力、不愿意沉淀自我、妄图只靠一张脸就收割一切的……投机者。”
“而一个真正用心打磨作品,用舞台传递能量,用真诚与粉丝双向奔赴的‘偶像’,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他或许不是传统意义上,被供奉在庙堂之上的‘艺术品’。”
贺峻霖顿了顿,他环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回罗正惨白的脸上。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但他,一定是这个时代里,独一无二的,鲜活的,能与无数灵魂产生共振的,有价值的存在。”
话音落下。
整个报告厅,陷入了长达三秒的死寂。
随即,不知是谁,第一个站起来,用力地鼓起了掌。
紧接着,掌声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席卷全场,汇成山呼海啸般的雷鸣。
那些之前还带着审视与怀疑目光的观众,此刻,全都激动地起立,用力地鼓着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撼与认可。
评委席上,几位老教授也纷纷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激赏。
罗正僵硬地站在那里。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整个人都瘪了下去。
他所有的攻击,所有的逻辑,都被贺峻霖用一种更高维度的、更具人文关怀的视角,给彻底消解、碾碎。
贺峻霖没有去争辩自己是不是艺术品。
他重新定义了“价值”。
监视器前,少年们已经彻底疯了。
刘耀文激动得抱着身边的张真源又叫又跳,宋亚轩的眼睛亮得像是落入了整片星河,丁程鑫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骄傲。
马嘉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在掌声中从容鞠躬的少年,嘴角勾起一个极浅,却发自真心的弧度。
林念在旁听席,眼眶发热,激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看着台上那个闪闪发光的贺峻霖,内心只剩下两个字。
【牛逼——!】
【贺老师,我的神!】
比赛结束,结果毫无悬念。
贺峻霖以碾压性的优势,不仅赢得了比赛,还获得了全场最佳辩手的称号。
节目组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导演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他知道,这一期,又要封神了。
后台,走廊。
贺峻霖和林念正准备离开,一个阴影,却从拐角处闪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罗正。
他已经摘掉了眼镜,那张斯文的脸,此刻写满了不甘与怨毒。
他死死地盯着贺峻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林念,那眼神阴冷粘腻。
“别得意得太早。”罗正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冰冷的恨意,“今天,算你走运。”
“哦?”贺峻霖挑了挑眉,镜片后的眼睛里,笑意冰寒,“是吗?我倒觉得,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你……”罗正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态度气得语塞,他猛地向前一步,凑到贺峻霖耳边。
他用只有他们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阴狠地说道:
“你真以为,这是结束吗?”
“陈副总的‘新产品’,很快就要上市了。”
“到时候,你们这些过时的‘旧货’,就等着被打包清理吧。”
说完,他怨毒地瞪了两人一眼,转身,快步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贺峻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林念的心,也猛地向下坠去。
新产品?
旧货?
陈副总,果然在准备着更致命的后手。
罗正怨毒的背影消失,空气里那股阴冷的恨意却仿佛还未散去。
林念感觉自己的后背起了一层细密的寒意。
“他……”
她刚想开口,贺峻霖却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狐狸眼,此刻一片冰冷。
他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拉着林念的手腕,快步朝休息室走去。
“什么都别说,这里不安全。”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直到回到保姆车的密闭空间里,那股紧绷的弦,才终于松了下来。